“是!”
旁边侍女虽然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恐惧,但动作却没有丝毫迟滞,显然早已见惯了这等场景。
她们迅速上前,动作麻利却轻柔地抬起同伴尸体,快速退下。
立刻,又有另一名侍女上前,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恐惧,接替了死去同伴的位置,拿起玉梳,以十二万分的谨慎,开始为东方月重新梳理发髻。
整个过程中,东方月甚至没有再看那尸体一眼,也没有对新的侍女有任何指示,只是重新闭上眼,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殿内只剩下新侍女极力控制,却依旧有些发颤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明很短暂,侍女却觉得这个过程无比漫长。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月儿,你出关了?恭喜突破,修为大进!”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人却是东方霖。
她的语气亲昵,带着讨好与喜悦,仿佛与东方月关系极为密牵
然而,东方月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闭目养神,任由新侍女梳理。
对于东方霖的热情问候,她只是从鼻腔里,极其冷淡地,溢出一个音节:
“嗯。”
再无他言。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仿佛进来的不是一个长辈,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东方霖脸上那灿烂的笑容,顿时僵了僵,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
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只是略显尴尬。
她早已习惯了东方月这般冷淡,但每次面对,心中仍不免感到不悦。
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或者找点别的话题。
但看着东方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最终还是咽下了口中的客套。
她深知这个侄女的性子,知道寻常的寒暄讨好毫无用处,甚至可能引来厌烦。
她沉默片刻,压下心中不适与淡淡屈辱,定了定神,决定开门见山,起正事。
她声音放得更缓:
“月儿,我此次前来,除了恭贺你突破,主要还是想与你谈谈即将到来的圣子试炼。
此次试炼,关系重大,各家必定精锐尽出。我收到消息,慕容家那位慕容锦,似乎准备得异常充分,且信心十足。此人,不可不防。”
她略微停顿,观察着东方月的反应。
然而,东方月依旧闭着眼,连睫毛都未颤动一下,仿佛根本没在听。
东方霖只得继续:
“我知你修为高深,战力强绝,同辈难逢敌手。但慕容锦此人,昔年便有东荒第一骄之名,虽荒废三年,可依然不容觑。
我这边…动用了一些关系,搜集到不少他的情报,包括他修行的功法路数、曾经展现过的擅用术法、战斗习惯……或可助你了解对手,早做筹谋。”
她着,手中已多出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简,作势欲递。
然而,东方月却没有接。
她缓缓睁开那双琉璃灰的眸子,目光却并未落在东方霖手中的玉简上,甚至没有看东方霖,只是盯着面前光洁的铜镜。
她红唇微启:
“不必了。”
声音平淡,毫无波澜,带着居高临下的漠视。
“一个孩子而已。”
她补充道,语气理所当然。
孩子?
东方霖一怔。
东方月比慕容锦大了不少,虽然她外表看着像是个妙龄少女,但实际年轻,已经接近一甲子,甚至比司空耀本体还大些。
而慕容锦不到三十,被称为“孩子”,似乎也……并非全无道理。
而且——
“我如今,已是入神九重。”
东方月继续道,每个字,都透着绝对的自信:
“只需稍加沉淀,稳固境界,入神巅峰亦是指日可待。而慕容锦……”
她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
“不过入神五重。”
五重对巅峰,这中间,隔着一道巨大的堑。
在东方月看来,这已不是同一个层次的较量,而是强者对弱者的碾压。
修为上的绝对差距,让她拥有蔑视的本钱。
“月儿!”
东方霖听出对方话中的轻视,心中焦急,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
“不可大意!慕容锦昔年便有越阶挑战之能,战绩彪炳,同阶称尊!如今他恢复修为,战力绝不能以常理度之!而且,据我所知,他身边那两名侍女也……”
“够了。”
东方月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让东方霖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恰在此时,那名战战兢兢的新侍女终于将发髻重新梳理完毕,每一根发丝都服帖完美。
镜中的女子,发髻高耸,清冷绝丽,完美得如同玉像。
东方月终于满意,从梳妆台前缓缓站起身。
月白的长裙如水银泻地,垂顺无比,没有一丝褶皱。
她甚至没有低头,只是凭着感觉,用指尖轻轻拂过袖口、衣襟、裙摆几个关键位置,动作优雅而精准,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确保衣物绝对平整妥帖,纤尘不染。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东方霖脸上。
但那目光,依旧冰冷,不含丝毫温度,只有一片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仿佛她才是长辈,她才是两人中,修为更高深的那个。
“慕容锦能越阶挑战,” 她看着东方霖,冷冷道:“那是他的本事。”
“但会被越阶挑战的……”
她微微偏头,琉璃灰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东方霖的脸。
“是你这种,废物。”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东方霖难看的脸色,和眼中涌起的怒意,径直转身离去。
她月白的身影,如同一抹冰冷月光,步履从容,姿态优雅高贵,裙裾纹丝不乱。
只有那冰冷淡漠的话语,如同殿内未散的寒气,清晰地传入东方霖耳中,余音回荡:
“能越阶挑战我的人……还没出生。而且,我也不觉得,你能收集到的情报,家族会拿不到。”
东方霖站在原地,一张本该美艳清冷的脸,在翻涌的情绪波动下,竟显露出了几分狰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