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手中的银质钥匙微微发烫。
卢修斯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拖着疲惫的步伐消失在通往主宅的阴影里。他把家族最深的伤疤,连同最后一丝希望都交给了这两个少年。
艾德里安看了一眼德拉科,他的手还紧紧抓着那把钥匙,指骨绷得发白。
“走吧。”艾德里安安抚地拍了下他的手。
他们没有走向庄园华丽的任何一处,而是绕过玫瑰花园,来到了一座偏僻的、被常春藤覆盖的附属建筑旁。这里看起来像个废弃的园丁屋。德拉科根据记忆,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厚厚的灰尘和一股腐败的植物气息。
他走到房间中央,将那枚银质钥匙插入地板上一块毫不起眼的石板缝隙郑
他念出了那个词。
“Sanguis.”
脚下的石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是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往地下的漆黑洞口。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古老腐朽气味的空气,从洞口里喷涌而出。
德拉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从就被严厉警告这里是禁地。
艾德里安没有犹豫,他掏出魔杖,在杖尖亮起一团柔和的光后率先走了下去。
德拉科紧随其后。
向下的石阶狭窄而湿滑,墙壁上渗着水珠,长满了滑腻的青苔。这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马尔福庄园的华丽,只有最原始、最粗陋的石头结构。走了大约几十阶后他们终于踏上了平地。
这里是一间宽阔的地下石室,空气停滞不动弥漫着尘土与魔法混合的沉闷味道。借着艾德里安的光,德拉科看到四周靠墙摆放着一些被白布覆盖的巨大物体,轮廓模糊,透着不祥的气息。
“这里……”德拉科的声音有些干涩,“存放着一些……家族不希望被魔法部发现的东西。”
艾德里安没有去碰那些东西。他的注意力被石室最深处吸引。
那里有一道厚重的魔法屏障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那不是普通的防御咒,而是一道流淌着黑色液体的光幕,像是一面由纯粹恶意构成的镜子。
无数扭曲的、难以辨认的古老符文在黑色光幕中游动、聚合、又散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邪恶波动。那股力量冰冷、黏腻带着强烈的生命憎恶感,让德拉科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梅林的胡子……”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下意识地向艾德里安身边靠了靠。
艾德里安没有立刻动手,他站在屏障前静静地观察着。那些符文的组合方式极其诡异,既有西方黑魔法中用于诅咒和束缚的古老魔文,又夹杂着一种他只在描述东方邪术的古籍中见过的、形似扭曲蛇骨的符号。
“他把两种完全不同的体系强行缝合在了一起。”艾德里安的判断很冷静,“这人傲慢而疯狂,他根本不在乎力量之间的冲突,只在乎效果够不够恶毒。”
这绝对是伏地魔的手笔,只有他才会做出这种亵渎不同魔法源流的事情。
艾德里安从怀中取出了那卷在巴塞罗那得到的、记录着【七罪封印】的丝绸卷轴,他将卷轴在地上铺开,又拿出了一盒朱砂和一支符笔。
看到他这套完全不同于巫师常规格斗的准备工作,德拉科紧张的心情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他站在一旁屏住呼吸,然后看着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用符笔蘸了朱砂,他悬腕于卷轴之上,仔细比对着防御阵法上那些符文的流动规律和卷轴上记载的破解之法。
德拉科能感觉到随着艾德里安的沉思,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了。那道黑色屏障上的邪恶气息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开始躁动不安,黑色的液体流速加快,发出细微的、像是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艾德里安开始动了。
他手腕一抖,一张早已画好的黄色符箓凭空出现在指间。
“破邪!”
他轻喝一声,符箓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纯粹的金色流光,直直撞向黑色屏障。
金色符箓贴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类似热铁浇入冰水的声响。金光与黑气疯狂地互相侵蚀、抵消。
屏障剧烈地波动起来,那些扭曲的符文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黑色的细蛇疯狂地撕咬着那张符箓。
德拉科甚至能闻到一股烧焦羽毛的恶臭。
艾德里安没有停下,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心若冰清,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一道柔和的、带着清凉气息的波纹从他身上扩散开来,这是清心咒。波纹拂过德拉科的身体,让他因紧张而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而当那道波纹接触到黑色屏障时,狂暴的黑气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萎靡了下去。那些攻击金色符箓的黑色细蛇发出了无声的尖啸,纷纷缩回了屏障之郑
两种力量的对抗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
金色符箓的光芒越来越盛,将整个阴暗的密室都照得亮如白昼。而那道黑色屏障则在金光的净化下,颜色越来越淡,从浓墨般的漆黑,变成了灰黑,最后变成半透明的灰色。
终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般的轻响,整个防御阵法彻底瓦解,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郑
密室里恢复了原有的黑暗与寂静。
屏障之后,是一个古朴的石台。
石台之上,空空如也。
德拉科的心猛地一沉。
没有金杯,什么都没樱只有一个杯底形状的、积着薄薄灰尘的凹痕,证明这里曾经确实放置过一件那样的物品。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挫败感攫住谅拉科,他们费了这么大劲,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结果却扑了个空。
“它不在这里。”德拉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艾德里安没有话,他走到石台前闭上了眼睛。他伸出手悬停在那个凹痕上方,仔细感知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
“气息还在。”他道,“非常微弱,但和我们在悉尼的黑市记录里感知到的那股邪恶波动很相似,是魂器留下的痕迹。”
“那它去哪了?”德拉科急切地问,“伏地魔把它转移了?为什么?这里不是已经足够安全了吗?”
艾德里安摇了摇头。“不一定,伏地魔极度多疑,也许他把魂器放在马尔福庄园既是利用这里的防御,也是对你们家族的一种控制,但他不可能完全信任你们,或许他找到了一个他认为更隐蔽的藏匿地点。”
德拉科的拳头捏得死紧,线索又断了。
他烦躁地在石室里踱步,试图从这压抑的环境中找到一丝灵福他的视线扫过那些被白布覆盖的家族“收藏品”,扫过潮湿的石壁,最后落在那空无一物的石台上。
伏地魔……他把金杯藏在这里,然后又把它拿走了……
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忽然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父亲过……”德拉科停下脚步,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他……那个人,在夺走金杯后又把它还回来藏在这里之后……还回来过几次。”
艾德里安立刻看向他。
“他,”德拉科努力回忆着父亲当时那充满恐惧和屈辱的神态,“那个人每次来都显得很……焦躁,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又找不到,父亲一直以为,他是来检查魂器的。”
“如果魂器一直在这里,他不需要反复回来检查。”艾德里安迅速作出了判断。
“他回来,不是为了看金杯。”艾德里安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他是回来找别的东西。一件他认为应该在马尔福庄园,却没有找到的东西。”
德拉科怔住了。
艾德里安的视线扫过整个密室,最后定格在德拉科身上。
“德拉科,马尔福家族,除了这枚金杯,还有没有其他……与斯莱特林血脉直接相关的、更古老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