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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接着。”

“朝中文武,分量最重的……”田义掰着手指数,“内阁那几位,沈一贯沈阁老年事已高,且向来持重,构陷他动机不足。叶向高叶阁老虽有些锋芒,但处事还算公允,且与殿下并无旧怨……”

“武将那边,”他继续道,“李如松李帅镇守辽东,戚金戚帅在朝鲜,都是国之柱石,动不得。京营的几个都督,分量又不够。”

朱翊钧听着,不置可否。

田义偷眼看了看子的神色,又补充道:“或许……会选些与殿下有过节的?”

“太子与谁有过节?”朱翊钧问。

“这……”田义想了想,“前些年,殿下监国时,曾与都察院几个御史有过争执。还有礼部那位王侍郎,当年议东宫仪制时,过几句不大中听的话……”

他了几个名字,都是朝中不大不的官员。

朱翊钧听完,却摇了摇头。

“这些分量都不够。”他淡淡道:“就算构陷成功了,也不过是扳倒几个言官、几个侍郎,于太子威严重无增益,反倒落个不能容饶名声。”

田义点头:“陛下圣明。”

“那……若是跳出朝堂呢?”他忽然问道。

田义一怔:“陛下的意思是……”

“海外。”朱翊钧吐出两个字。

田义心头一跳。

“海外藩王……”他低声重复,随即明白了子的意思。

自开海新政以来,大明在海外设省置藩,已有数位亲王就藩倭地、吕宋等地。

这些藩王远离中枢,却手握实权,治下百姓几十万,俨然一方诸侯。

若“分量”,这些藩王的分量,可比朝中任何一个官员都要重。

“陛下是……”田义试探道,“殿下可能会……”

他没有完,但意思已经明了。

朱翊钧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太子方才,虽然没,但朕能感觉到……他心里的那个‘人选’,分量不轻。”

他顿了顿,看向田义:“你觉得,海外那几个,谁最有可能?”

田义这次真的不敢了。

这可是涉及家骨肉、涉及藩王的大事。他一个太监,怎敢妄议?

“老奴……老奴不知。”

“无妨,朕恕你无罪。”朱翊钧道,“就当闲聊。”

田义深吸一口气,才低声道:“若论……若论与京中联系最密切的,当数齐王。齐王封地倭地齐鲁省,这些年与江南商贾往来频繁,书信不绝……”

他到这里,停住了。

朱翊钧却接了下去:“齐王素有贤名,在倭地威望颇高。当年那句‘倭海潜龙现,命终归齐’的谶语,虽查无实据,但终究是传开了。”

田义垂着头,不敢接话。

“不过,”朱翊钧话锋一转,“这也只是猜测。太子未必真会如此想,就算想了,今日之后,也该断了这个念头。”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

“朕今日那些话,就是要告诉他:为君者,当行正道。阴谋诡计,或许能得一时之利,却会失了人心,失了根基。”

“海外藩王,无论贤愚,都是朕的儿子,是他的兄弟。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朕便保他们一世富贵。这是朕的承诺,也是家的规矩。”

田义深深躬身:“陛下仁德。”

朱翊钧转过身,看向田义,忽然笑了笑:“其实,太子今日能起这个念头,倒也不是坏事。”

田义一愣。

“至少明,他在想,在算计,在考虑如何巩固自己的地位。”朱翊钧缓缓道,“一个储君,若连这点心思都没有,那才真让朕担心。”

“只是,”他话锋又一转,“心思要用对地方。巩固地位,靠的是德行,是能力,是功劳,而不是构陷兄弟,打压异己。”

田义听得心头感慨。

子这心思,真是深如海,明如镜。

既看到太子的不足,又看到太子的潜力……

既敲打,又包容……

既教诲,又期……

“陛下用心良苦。”他由衷道。

朱翊钧摆摆手,走回御案后坐下……

妖书案的处置结果,在第三日正式公布。

顺府的衙役在棋盘街、崇文门、正阳门等各处张贴告示,白纸黑字写着:渔阳散人吴文望着书诽谤,流放倭地;书坊主事刘全等三人同罪流放。

告示末尾还特意加了一句——“陛下仁德,特免死罪”。

消息传出,朝堂上的反应却比预想的要复杂……

实际上,朝堂上的官员,对这种事情多少有些后知后觉了。

在万历四十三年的最后一次朝会上,孙承宗作为内阁首辅第一次做全面政府总结报告。

子对其勉励数句,而后临近年关,正想着退朝之时,最先跳出来的是都察院的几个御史,谈论的还是妖书案。

而后因为这件事情,最后的一次朝会竟然有了些许多年未曾出现的火药气。

“陛下!此事岂能如此轻纵!玄宗遗事一书,诽谤君父,影射朝政,动摇国本!按《大明律》,当枭首示众,以儆效尤!今仅流放倭地,岂非纵容妖言?”

“陛下仁德,念其初犯,且确有才学,免死流放,正是彰显我朝宽仁之治。若动辄枭首,反显得朝廷不能容人。”

“此非容人之事!此乃大逆之罪!若人人皆可着书诽谤而仅得流放,日后朝廷威严何在?国法威严何在?”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朱翊钧坐在龙椅上,面色平静地看着下面的争论。

他早知道会是这个局面。

文官们最擅长的事,就是在每一件事上找到争论的理由。

严惩有严惩的道理,宽宥有宽宥的法。

到底,这不仅是律法之争,更是朝堂上的话语权之争——谁的主张被采纳,谁就在子面前多了几分分量。

“够了。”

朱翊钧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此事朕已决断。”他扫视群臣,“渔阳散人虽有罪,但罪不至死。流放倭地,永不得返,已是重惩。至于国法威严……”

他顿了顿,缓缓道:“国法威严,不在于杀多少人,而在于让百姓知道,朝廷既有法度之严,也有仁德之宽。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议。”

子金口一开,争论便告一段落。

但朝堂上的暗流,并未就此平息。

接下来的几,弹劾的奏章还是如雪片般飞来。

有要求严惩的,有质疑处置过轻的,甚至还有拐弯抹角“此案恐有内情”的。

朱翊钧一律留中不发。

他知道,这些文官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朝堂跟民间是一样的。

让他们,让他们写,等够了,写累了,自然就消停了。

果然,半个月后,弹劾的奏章渐渐少了。

腊月里,朝廷封印,百官休沐。

妖书案似乎真的过去了,就像秋风扫落叶,扫过之后,便了无痕迹……

但后续的发展,超过了子,太子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