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佑坐在床边,打开范妮娜给的资料。
第一页是南京地下党现有成员的名单,共二十三人,其中七个名字被红笔圈出,可能的叛徒嫌疑人。
他的目光停留在第三个红圈上:周志明,情报组组长,能接触到大部分行动计划。
胡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需要更多证据,不能仅凭怀疑就定罪。
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周志明很可疑。
窗外,暮色渐浓。
胡佑拉上窗帘,只留下一盏台灯。
他一边翻阅资料,一边啃着冷馒头。
突然,一种被监视的感觉爬上脊背。
胡佑不动声色地继续翻页,左手却悄悄摸向枕下的手枪。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窗帘缝隙盯着他。
他猛地起身,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拉开窗帘。
对面楼房的窗口,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胡佑的心沉了下去。
他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不管是军统、特高课,还是那个叛徒,都已经盯上他了。
南京的夜,危机四伏。
胡佑迅速熄灭台灯,隐入黑暗郑
他知道,真正的猎杀,才刚刚开始。
胡佑在黑暗中静坐了整整两个时。
对面楼房窗口的黑影消失后,再未出现。
但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胡佑本可以离开,但想到即使自己现在离开,以后还是会被发现,不如留下守株待兔,等敌人现身。
他有把握对付任何敌人!
凌晨三点,南京城陷入最深的寂静。
胡佑将床单撕成条状,系成绳索,随时准备从后窗撤离。
就在他即将推开窗户时,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从门锁处传来。
胡佑立刻屏住呼吸!
有人正在撬锁!
他无声地移动到门边,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锁芯转动的声音极其轻微,来者显然是个老手。
胡佑握紧手枪,缓缓徒卫生间门后,这个角度既能观察正门时刻准备射击,又能在危急时刻从后窗逃脱。
门锁“咔嗒”一声轻响,随即被轻轻推开。
月光从窗帘缝隙透入,勾勒出一个瘦高人影的轮廓。
那人影站在门口静止了几秒,似乎在确认屋内情况,然后蹑手蹑脚地向床边摸去。
胡佑眯起眼睛。
日本特务?
还是军统?
不会是偷吧?
人影突然转向卫生间方向,胡佑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他屏住呼吸,手指扣在扳机上。
“佑……”一个熟悉的女声用日语轻声喊道。
武藤兰?!
胡佑没有立即回应。
这太可能是陷阱了。
武藤兰失踪多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新租的公寓?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佑,我知道你在。”声音更近了,带着京都特有的柔软腔调,“现在外边已经被日本人包围了。”
胡佑从门缝中窥视。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那身影确实像武藤兰,但更加消瘦。
她的手似乎捂着腹部。
“证明你是武藤兰。”胡佑终于出声,但枪口依然对准声音来源。
对方沉默了一下,随即道:“我的屁股右边有一颗黑痣。”
确实是武藤兰。
胡佑缓缓走出藏身处,但还是保持着警惕,枪仍握在手中:“开灯。”
“不行!外面有监视。”武藤兰急切地道,“你必须立刻离开,特高课已经包围了这里!”
借着微弱的月光,胡佑看清了武藤兰的样子。
她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原本精致的脸庞变得脏污不堪。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左手紧捂的腹部,深色布料被液体浸透,散发着血腥味。
“你受伤了!”胡佑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子弹擦伤……不严重。”武藤兰咬牙道,“没时间了,你得赶紧离开这里,新垣结衣带着十几个特高课的特务已经把这里包围了!”
“新垣结衣不是已经……”胡佑满脸狐疑地看着武藤兰,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千辛万苦才将新垣结衣从井上手中救出来,可她为何又会回到井上身边呢?
他亲自将新垣结衣从监狱解救出来,本以为她会感激涕零,从此与井上划清界限。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沉重的耳光,新垣结衣不仅没有远离井上,反而还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怎么可能呢?
胡佑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疑问,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武藤兰似乎察觉到了胡佑的异样,她连忙解释道:“佑,你先别急,听我把话完。你把新垣结衣救出来后,她按照约定在玄武湖边等你,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你的身影。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日本人突然出现了,她毫无防备,就这样再次落入了井上的魔掌。”
“怎么会这样?”胡佑失声喊了出来。
武藤兰无奈地叹息一声,继续道:“更糟糕的是,井上告诉了新垣结衣你的真实身份。得知真相后的新垣结衣对你恨之入骨,她觉得自己被你欺骗了。这一次,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她彻底屈服于井上,成为了他的一条忠实的狼狗,并发誓要亲手杀了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疑惑,似乎对对方能够找到他感到十分意外。
武藤兰解释道:“今特高课的一个特务在路上偶然间发现了你,然后便一路尾随,一直跟踪你到了这里。不过,他们对你的身手颇为忌惮,担心直接动手会有损失,所以才派我前来劝降你……”
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打断了她的话。
胡佑本能地乒武藤兰,几乎在同一时刻,一串子弹穿透窗户,打在对面墙上。
“狙击手!在对面楼上!”胡佑拖着武藤兰滚到一个射击死角。
紧接着又一波子弹袭来,打得屋里家具木屑飞溅。
武藤兰痛苦地呻吟一声,腹部的伤口在刚才剧烈运动中再次裂开。
“没事吧?”
“我没事!”武藤兰强撑道。
胡佑迅速评估当前形势,正门可能已被封锁,后窗是唯一的生路。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