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姝予并没让我等太久。
卫生间的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她推门走出来。
她脸上的表情看似平淡,甚至带着点刚洗完脸的清爽感,但我总觉得里面藏着一丝刻意的伪装……
我忙移开目光,侧头吸了口烟,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
随着她缓缓走到床边站定,我手中的烟被她轻轻拿走掐灭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干涉我抽烟,我挑眉看向她。
她此刻蹙着眉,神情紧张又带着倔强。
见我看向她,她迟疑了一瞬,轻声:“我想躺这边,你往里一点?”
品味着心里泛起的情绪,我若有所思,紧闭着嘴,挪了挪身体,躺在了床中间。
扭头看向她,见她避开了不久前被我烟头掉落、留下焦洞的地方,躺在了我刚才躺的位置,然后迎着我目光往我这边凑了凑,但抿了抿嘴,盯着我的眼睛又往后挪了挪。
我皱眉,心里泛起不解,但看着她心翼翼的神色,我赶紧闭上眼,默默调整呼吸。
再次看向她时,烦闷感已淡了不少。
我心里有了一丝明悟,但感觉像指尖溜走的细沙,终究没能抓住。看着董姝予探究中带着闪烁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好像漏零什么。
正思索时,董姝予迟疑着开口:“别不开心,不去就不去好了……我刚给我哥打电话了,他你不愿意去就不去,不要非强迫你去……”
我诧异地望向她——我以为她会瞒着我,毕竟电话是偷偷打的。
察觉到我的注视,她垂下目光,睫毛动了动,抬头再次看向我时,先是看了看我眼睛,露出担忧,但马上抿起嘴,神情认真地轻轻把手按在我心口,若有所思地微微点零头,然后看向我问道:“好受些了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点零头。
她神色微动,盯着我眼睛,歪着头缓缓:“其实给我哥打电话,也有想详细了解‘解离’这个词的原因,你别生气,我刚才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清楚。他之前因为我询问的原因,跟我提过这方面的事,他还是经过你同意的!”
完她微微抬头看了看我,露出担忧的表情询问:“你心跳好像有点快?”
我摇头:“它要是不跳了,你才该着急呢。你继续。”
她表情一怔,眼神飘忽了下,望着我眼睛慢慢泛红了,瘪起嘴,哽咽着道:“都这样了,还嘴贫……我哥之前过你都是毛病,慢慢调节就会好,但让我注意两点:一个是你突然不理人——不是不理我,是指你突然谁都不理——那种情况可能是情绪封闭了……还有种……就如果突然情绪反常,话时明显紧张、磕磕绊绊语无伦次的,看着跟刚学话一样,我问那是什么情况,他是解离,不过你的情况会产生解离的可能性不大……”
我迟疑地看着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哥,他……他不反感吗?”
董姝予愣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缓缓把头枕在我胸口,肩膀颤了颤,带着浓浓鼻音颤声:“你是指那个评估?要不是今你这样,我都以为你好了,我哥他跟他师哥聊过,刚才电话里我不清楚,但他明确告诉我你是‘内倾型’不会伤人,让我别给你压力,不喜欢去医院就慢慢商量,但是我……我好怕,你别……你别这样……不是怕你伤害我,是你突然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办……”
她越越委屈,看样子想强撑完,但慢慢的抽泣让她有些语无伦次。
“内倾型?”
我思索着,虽然不理解这个名词的含义,但我从字面拆解,觉得应该是情绪不稳定时主要是内耗,不会暴力伤害他人去发泄情绪?
自己好像确实不是极赌暴力性格,而且确实没想过要去伤害董姝予。
但我又产生疑惑:刚才董姝予从卫生间出来时候,我那股突然涌起的不安情绪,那种怀疑的情绪,我是在怀疑她?……
正琢磨着,董姝予深吸了几口气,自己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再次把手试探着轻轻按向我心口。
她的手按着我心口,慢慢抿起嘴,眼睛越来越红,又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我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尽量平稳着语气,:“没事,你头枕我胸前一直蹭,我心跳能不快嘛!”
董姝予表情一怔,默默点零头,擦了擦眼泪,犹豫着再次看向我询问:“咱们……明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咱们去看看,早上我打电话约一下?”
我面露不耐,便压抑着心里的烦躁,敷衍道:“你扣子开了,的什么啊,太白了我听不清。”
看着她抽泣了一下,缓缓垂下目光,轻轻掖好脱开的睡衣领口,神情沮丧,目光呆滞似乎有些失神。
我叹了口气,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心里又想抽烟,烟盒在她那边的床头柜上。
我刚探身,没想到发呆的董姝予猛的回过神,迅速伸手把我按在床上,虽仍红着眼眶,强忍着抽泣反而挤出一丝很不自然的笑,哑着嗓子:“不许抽了!那个,真白吗?”
我诧异的看向她,她这话太违和了,莫名其妙的,但我马上反应过来了,她在哄我?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和睫毛未干的眼泪,再看看她强颜欢笑的脸,我猛然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干什么?
我刚才的情绪不对!
我脑海下意识要反思刚才的自身的问题,但看了看一脸紧张盯着我的董姝予,我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瓜,面露歉意柔声:“好,不抽了!”
她吸了吸鼻子,迅速点头。
看着她脸仍稍稍不自然的表情,我表情动了动,摆出自己平时的表情,看着她,虽然违心,但极为自然地道:“好像白,但你肩膀一直抖,太晃了哥哥看不清”。
完我还故作夸张的捂起眼睛,嘴上呻吟道:“卧槽,不行了,晕白!晕大!快快,给哥上左右各一千……呃,你没有!喔~上左右各三百多磕人工窒息……”
我话音还刚落,耳边传来一句熟悉语调的:“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