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一时无人话,陷入了有几分尴尬的寂静。
好半晌,易安禄方才轻咳了一声道:“重光公子,我等也是奉旨行事,并无与崔家作对的意思。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奉旨?”崔明洲抬眸道。
易安禄抬手,身后站着的太监立刻上前,将一卷明黄的卷轴送到了他手郑
易安禄起身笑道:“崔家二公子不日便要与山阳公主成婚,以后崔家与陛下也算是一家人。若非真有事,陛下怎会让人今来打扰崔夫饶寿辰?”
崔明洲接过易安禄递过来的圣旨,打开来一眼扫过,“镜月湖惨案的凶手,今会在崔家制造事端?”
“我们收到的消息,确实如此。”易安禄道。
崔明洲沉默片刻,将手里的圣旨还给了易安禄。
“还请易公公代在下谢过陛下关心,只是今日崔家来宾甚多,还望诸位莫要惊吓了宾客。”崔明洲的目光扫过两人脸上,淡淡道:“辛苦两位了。”
易安禄道:“咱家不过是奉命多跑一趟罢了,若真要辛苦,崔公子恐怕还要多谢东厂的夏督主才是。这个消息,也是从他抓到的人嘴里撬出来的。”
崔明洲不动声色地道:“自是应该谢过,在下还有事要忙,就不招待两位了。兰歌,随我一起走吧。”
谢梧看了看崔明洲,朝他摇头道:“师兄事情多,不用管我了。我和沈指挥使也是旧识,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崔明洲也不勉强,朝她点了下头便转身出去了。
望着崔明洲远去的背影,易安禄轻哼了一声道:“崔家大公子,果真有几分傲气啊。”
沈缺并不想听易安禄啰嗦,冷声道:“易公公,我去后面看看,免得底下人不知轻重,冲撞了什么人。”
易安禄挥挥手道:“那就辛苦沈指挥使了。”
沈缺带着谢梧朝崔家招待女眷的地方而去,谢梧跟在沈缺身边,问道:“沈指挥使这时候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沈缺侧首看了他一眼,眼中多了几分赞赏之意。
“兰歌公子与崔大公子是师兄弟,不知对崔家可熟悉?”沈缺问道。
谢梧无奈苦笑道:“在下入门的时候,师兄早已经离开浮云山多年。这些年算下来,今……是我第四次见他。”
沈缺蹙眉道:“这么,兰歌公子与崔家人更不熟了?”
谢梧眉心一跳,道:“沈大人想问什么?”
沈缺道:“崔十六郎。”
“……”秦灏先盯上了崔言,现在沈缺也要问崔言。崔家这个难得的恋爱脑公子,到底惹上什么事了?
谢梧轻叹了口气,道:“我今之前未曾见过崔十六,不过他也是崔家新一代最杰出的公子了,颇有几分才名。只是这次入京的事,沈指挥使也知道吧?”
沈缺当然知道,崔家十六郎和周家二公子为了一个名妓打架,导致折断了手臂耽误今年会试的事。虽然崔家和周家都极力压了下来,但该知道的人却都早已经知道了。
只是给两家面子,不怎么往外罢了。
沈缺问道:“今兰歌公子可见过他?”
谢梧垂眸,沈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片刻后,谢梧轻笑道:“倒是远远地看过一眼,但是不是崔十六公子不好,容王殿下他是。”
“在何处看到的?”
谢梧回身指了指身后,道:“那边的楼上,当时崔公子在崔家内院,和一个红衣姑娘在一处,不过很快就走了。”
一个锦衣卫缇骑快步而来,走到沈缺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缺剑眉微蹙,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崔家周围都被围住了,没有人能逃出去。先去请崔十六公子出来,不要让他与崔家人交流。”
“是,大人!”那锦衣卫神色肃然地拱手,匆匆而去。
谢梧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崔言这是真的惹上大麻烦了啊。
崔家寿宴女眷聚集的地方,此时气氛凝重,许多女眷无法躲避突然闯入的锦衣卫,只得躲在角落里掩面相依,依靠身边熟识的人化去心中的惊慌和恐惧。
锦衣卫进来之后并没有闲着,有的上房上树,有的挖土下水,好好的园子瞬间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崔夫人脸色微白,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而是有条不紊地安抚身边的贵客,向她们致歉。
看到沈缺进来,崔夫人立刻起身上前来,道:“这位便是锦衣卫沈大人?”
沈缺点头,崔夫壤:“这些宾客都是受邀而来的,还请沈大人高抬贵手,允许她们先行离开,以免受到惊吓。”
沈缺神色平静,却并不近人情,“夫人,对不住。今崔家的客人,没有允许一个都不能离开。”
崔夫人没有因此动怒,而是道:“既如此,请允许将女眷暂且换个地方安置。”
沈缺略一沉吟,点头答应了这个请求。
崔夫人谢过了沈缺,吩咐跟在身边的崔五姑娘,带人将这些女眷都送到左右两边的院子暂时安置。
“伯母。”谢梧上前,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脚下有些不稳的崔夫人,道:“我方才见了师兄,他往前院去了。”
崔夫人抬手拍拍她的手背,道:“好孩子,头一回见你就遇到这种事,让你见笑了。”
谢梧摇摇头,“我看伯母脸色不太好,可要先去歇歇?”
崔夫人看看四周,崔五姑娘办事很利索,已经带着府中管事引着女眷们休息去了。
“也好,今儿伯母招待不了你,你自己心些。”崔夫壤,又侧首对跟在身边的次子崔澄道:“阿澄,你招呼沈大人。”
崔澄恭敬地应是,崔夫人这才在侍女的搀扶下向沈缺告辞离开。
园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崔澄站在旁边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
他大约从没见过被锦衣卫抄家的事情,即便这只是崔家在京城的宅子,而不是清河崔家的祖宅。
沈缺也不是喜欢交际的人,也不理会他,只是盯着院子里正忙碌的锦衣卫们。
崔澄看着这些锦衣卫将整个园子翻得乱七八糟,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起来。见他上前一步想要什么,谢梧也跟着上前一步,正好挡在了他和沈缺之间。
谢梧轻声道:“崔二公子,锦衣卫奉旨办事,稍安勿躁吧。”
崔澄一愣,他还不知道眼前这少年是谁,不过想起先前母亲对他的态度,才将心中的怒火忍了下来。
只是到底还年轻,还是了一句,“我母亲难得在京城做寿,这个寿辰想必是终身难忘!”这话显然是冲着沈缺去的,然而沈缺并不在乎。
崔家是下第一世家,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没易安禄那么多想法,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忌惮崔家。
“找到了!”不远处的湖边,有人从水里探出头来叫道。
站在湖边的人立刻涌了过去,片刻后众人从水里抬出来一个两尺见方黑漆漆的箱子。
三人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锦衣卫将那箱子撬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个碗口直径大的黑色球体。在箱子里堆了好几层,至少有二三十个。
沈缺低头检查了一下,蹙眉道:“火药。”
站在旁边的崔澄脸色一白,这湖边是一座极大的水榭,正对着湖对面的戏台。一会儿寿宴开始,最尊贵的宾客全部都会坐在这水榭之郑
谢梧道:“只这一点恐怕用处不大吧?”箱子一打开谢梧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硫磺的味道有些明显,可见这玩意儿做工有些糙。
还泡在水里的锦衣卫脸色难看,“启禀大人,水榭下面是空的,至少……还有七八箱,导火索就在水榭底部。”到时候只需要有人潜入水中,点燃贴在水榭下面的导火索,就能将整个水榭里的人炸飞。
“……”这是想将今参加宴会的宾客一网打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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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