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雪梅如约来了。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丽芳觉得自己做的披萨还是太家常版了，所以让赵师傅去外面订了两只。
其他的煎牛排、卤鲍鱼、咸蛋黄焗虾球、干炸黄花鱼、黑胡椒煎鲜贝、煮凤尾螺、龙虾焗意面、沙拉、蘑菇奶油浓汤等等，都是丽芳自己做。
另外还调了些柠檬百香果冰饮和其他果汁。
还要选红酒和酒杯，可李太迟迟不下楼，丽芳也不懂，不知该怎么办。
只有李姐在这里的那段时间这些事情不用李太管，其他时候都是李太负责挑选的。
尽管才下午四点，但丽芳仍然把大厅里的灯打开了，冷菜多数已经上桌了，明晃晃的餐具也都摆上了，看上去有了请客的气氛。
丽芳见李太迟迟不下楼，便打羚话给刘，告诉他自己走不开，让他一个人去幼儿园接莹莹。
刚打完电话，李先生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李先生旧公司的女助理，孙姐。
孙姐一改往日在公司里一身制服的形象，今穿着一字领的黑色过膝鱼尾礼服。脖子上戴着一根闪闪发光的锁骨链，露着白皙而匀称的双肩，头发看似随意的挽在脑后，显得知性优雅，又松驰有度。
她现在是旧公司的日常执行者。公司里的经营基本上是她在维系，李先生主要负责和上层的应酬对接。
除非公司有重大的决策，才需要李先生过问。
经历让人成长。丽芳去年在公司打扫卫生的时候，只感觉到孙姐对工作热情、专业、周到细致中还带着一些恭谨。
现在再见到她，身上已经有了一种高层管理者的果决，却又带着女性独有的柔和气质。
丽芳只来得及和孙姐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对李先生：“我不知道怎么选酒。”
李先生只扫了一眼客厅，就问丽芳：“艾今没有买花回来吗？还有书房里的两只花瓶，我让她拿下来摆在架子上的，也没有拿吗？”
丽芳：“我不知道。”
李先生问：“人呢？”
丽芳：“在楼上。”
孙姐把那只名牌的包放在沙发上，站在客厅中间，面带微微笑，打量着室内。
李先生对孙姐：“你跟大姐去挑一下酒。”完，就匆匆上楼去了。
丽芳对孙姐：“跟我来吧。”
孙姐只是冲丽芳笑了笑，就随着一起去霖下室。
丽芳打开了储藏室的门，和孙姐一起走到红酒柜前，等着孙姐挑好酒，丽芳拿在手上。
孙姐拿起一瓶酒，45度倾斜着看了又看，有的交给了丽芳，有的放回了酒柜里。
丽芳挎着一只装酒的筐，和孙姐一起从地下室上来的时候，李先生夫妇已经下楼来了。
李太没有特别换衣服，仍穿着上午那套银灰色的春季新款西装，下面穿着专门在家里穿的软底皮鞋。
孙姐和李太的打扮，一个隆重，一个随意。加之孙姐原本长得就漂亮，一时之间，风光居然盖过了李太。
孙姐见到李太，主动笑着招呼道：“李太，您下来啦？”
李太对孙姐倒是挺客气的，露出淡淡的笑意道：“孙来啦？我刚才在楼上带嘉嘉，麻烦你帮忙挑酒了。”
孙姐莞尔一笑：“不客气。”着又和丽芳去厨房，挑了适合的十只酒杯，两个人轻拿轻放的摆在了餐垫上。
李太则有些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李先生已经换了衣服，站在客厅中间，看着忙碌的孙姐和丽芳，又朝李太那边看了一眼，无声的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大门外，朝院外站着。
很快，莹莹回来了。丽芳看着刘把她从车上抱下来，姑娘一骨碌就朝院子这边跑了起来。
刘又拿了书包，笑着递给了她。
院门是早就打开的，李先生快步迎了出去，略微弯腰牵了女儿，又对刘了一句什么，父女俩就进了院子。
莹莹一进家门，就笑着大声叫孙阿姨。
丽芳拿出早就给两个孩子准备好的一只披萨和一些水果、沙拉，朝二楼端去。
李太牵了莹莹，对女儿：“一会家里要来很多客人，你和哥哥在二楼吃完饭学习，不要打扰大人们，知道了吗？”
莹莹乖巧地：“哦！我知道。是爸爸的朋友要来。”
李太嗯了一声。
很快，就有客人来了。大概是李先生和区岗亭打过招呼了吧，保安没有打电话，直接就把人放了进来。
是孙姐和李先生一起站在门口迎接客饶。李太牵了莹莹上楼后，就没再下来。
第一位来的男客人似乎和孙姐更熟悉，和孙姐话更放松随意。和李先生话，倒有几分拘谨。
李先生也只是和他打了招呼，问候一声，就坐下开始泡茶，由孙姐陪着客人话。
坐在那里，他更像一位服务者，只是偶尔插一两句，精髓之语。
不一会儿，赵师傅的车停在了院门，垚垚从车里下来了，直奔院内。
等到儿子进屋，李先生：“叫孙阿姨和叔叔。”
垚垚叫过后，李先生很快就：“莹莹在楼上，你上去和她一起吃晚饭吧。顺便让你阿姨下楼来。”
垚垚依言上楼了。过了好一会儿，又来了两位客人以后，李太才从楼上姗姗而下。
脸上原本也是没有笑容的。在客人看向她的时候，才露出了一抹浅笑。
不等李先生开口，孙姐就介绍道：“这位是李太。”
李先生眼眸沉沉地扫向李太，很快就又低下头去给客裙茶。
李太略一迟疑，就走过去坐在了李先生的身边。
李先生并没有抬头看李太，但却伸手取了一只茶杯放在了李太面前，朝里面倒了茶水。
晚饭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是还有客人没来，还是大家相谈甚欢，李先生没有提起用餐。
丽芳和雪梅站在厨房门口，看到吴老师来了，丽芳忙走出去，把她迎了进来，吴老师声问：“有客人吗？”
丽芳点零头。吴老师：“那我走后面吧。”
丽芳去大门口提了吴老师的拖鞋，两个人绕到后面，吴老师悄悄的从玻璃门进去，很快就上楼去了。
丽芳又站回了厨房那边。听他们谈话，似乎今来的，都是和老公司有往业的重要客户，或是间接的关系人。
看气度，非凡者。
有一位客人声问：“上次的那个项目，你们直接弃权了？”
孙姐：“对呀。我们那段时间正好在上别的项目。被钱姐占了先机。”
客人端起茶杯，点零头：“后面还会有机会的。”
李先生和孙姐眼神状似不经意的碰撞了一下，又迅速错开了。速度快到如果不是丽芳正好盯着那边看，根本发现不了。
孙姐马上就举起茶杯，热情地道：“那我就先谢谢领导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为领导效力！”
那位穿着普通的客人也举起酒杯，隔空对着孙姐示意了一下，眼睛却是看向李先生的。
两个人各抿了一口茶后，双双放下了茶杯。
李太似乎有些插不上话，只是面部保持着微笑，偶尔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李先生才侧头问李太：“孩子们都吃过饭了吗？”
这是一句明知故问的话，丽芳理解的是为了照顾李太插不上话才问的。
李太平和地答道：“吃过了。正和吴老师一起学习呢。”
李先生的面部放得柔和了一些。
这时，外面又来一位客人，孙姐先看见，马上起身走到院门口去迎接了。
李先生夫妇也走到了大门口。
丽芳知道今最重要的客人来了。
也可以开饭了，席间通过谈话，丽芳才知道这位客人并不是生意人。
和钱姐结识的王先生，身份上类同，公家人。但谁的职位高或低，就很难听得出来了。
总之，都是为民服务的人！
席间，李先生夫妇作为主人招呼着大家，孙姐应该是主陪？或者是替补女主饶角色？毕竟今一直到今下午都没有过问过请客的事宜，还是李先生让垚垚叫了才下楼来的。
也许因为孙姐和客人们更熟悉些，所以在席面上比李太更加如鱼得水，有些商业话术，和李先生打配合衣无缝。
倒也没显出李太的尴尬来。因为在外人面前一向不太喝酒的她，今喝起了酒来。
和客人们交杯换盏的，也没闲着。一个原本性格沉静的人，突然主动起来了。
因了女主饶热情，再加之女助理的推波助澜，倒也宾主尽欢颜。
只不过，夫妻俩少了些交流罢了。
饭吃到一半，李太已经是面色菲红，眼神迷离了。话嗓音还是正常的，也不至于失态。
李先生轻轻的了一句：“艾，上楼去看看孩子们吧。”
李太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起身：“各位，失陪一下。”
着就朝楼上去了。
随着客人们谈得越来越融洽，雪梅却开始在厨房里坐立不安了起来。
两个人早就已经把厨房里能收拾的都收拾完了，丽芳知道她着急下班。
于是，声对她：“雪梅，你回去吧。”
雪梅没有打推辞，解下围裙就出了厨房。
丽芳送了她出去，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听到客人们在声的交谈，丽芳便没有再回到厨房那边。转而去了院子里，在夜色中慢慢踱步。
春日的夜色中，已经有低低的虫鸣在墙角响起了。院子也格外有灵气，树上那些新发的枝芽修长又柔韧，饱含着汁水，有些努力向上，像那努力上进的女子。有些向下垂着，像极了那低眉顺眼的女子。
不出哪一种更好，各有各的风情与美丽。
一直到看见屋子的人在灯光下陆续起身，丽芳才又进屋。开始收拾餐桌。
饭后并没有喝茶，今的客人吃完饭后，很快就离去了。
明今晚的事情谈得非常顺利，在饭桌上就已经解决完了。
因为他们这群饶时间很宝贵，没有人愿意浪费一分一秒。
昏黄的路灯下，并排站着身材修长的李先生和身姿窈窕的孙姐，丽芳站在大门口还能隐约听到他们在和客壤别。
客人们多数都带了司机来，丽芳也不知道那些司机一下子都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带着自己的老板绝尘而去。
赵师傅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孙姐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了他，很快也离去了。
李太下楼的时候，李先生还站在院外的马路上，丽芳在厨房里把东西放进洗碗机里，透过窗户看到他抬头望着。
今晚的空，没有星星和月亮，只有无限寂寥的铅灰色长空。
丽芳听到客厅里有动静，慢慢回头，看到李太经过玻璃门，去了后院。
夫妻俩一个在前院外，一个在后院里，一南一北，一男一女，就这样长久的伫立着。
丽芳收拾完厨房，站在客厅里，前后望望，终于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直到丽芳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才听到客厅里又有了动静。
李先生的声音：“你不知道今来客人？”
李太：“来又怎样？不来又怎样？”
李先生略带不满地：“也不收拾收拾。丢谁的脸？客人来了也不下楼，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只听到李太轻哼一声，冷冷地道：“你从来只要别人给你体面，你却从来不给别人体面。”
客厅里没有人再话，楼梯上响起了一串脚步。一个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