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色磷火在石壁上跳动，苏灵悦的绣鞋碾碎半截枯骨。
她盯着前方蜿蜒的通道，耳畔回荡的笑声像钝刀刮着神经。
墨寒渊的玄铁剑横在身前，剑身映着绿光竟泛出青紫色——这山洞里阴气重得能凝成水珠。
\"跟紧我。\"他指尖擦过她发凉的手腕，往她掌心塞了枚暖玉。
苏灵悦刚要调侃这闷葫芦王爷也有细腻时候，地面突然像活过来似的抽搐。
墨寒渊揽着她腾空翻起时，她瞳孔已泛起琉璃色光晕。
阴阳眼穿透土层，看见地底涌动的尖刺如同倒长的荆棘林，每根刺尖都泛着孔雀蓝的毒光。
\"西南三步！\"她拽着墨寒渊的腰带往侧方滚，尖刺擦着他发冠破土而出。
发簪应声断裂，泼墨似的长发扫过她鼻尖，裹挟着雪松香。
墨寒渊反手挥剑削断追来的毒刺，剑锋精准切开蓝光最弱处。
苏灵悦看得真切，那些尖刺竟像活物般发出婴儿啼哭，断口喷出腥臭黏液。
她摸出荷包里朱砂弹丸，指尖掐诀掷向东南震位。
\"轰\"的一声，整片尖刺阵如遭雷击般僵住。
两人踩着此起彼伏的毒刺跃向通道尽头，苏灵悦腰间银铃响得几乎要炸开。
最后一跃时她灵力不支，被墨寒渊拦腰托着甩进石室，后背撞上他胸膛时听见闷哼——定是被毒液灼伤了。
\"逞什么英雄！\"她转身扯开他衣襟，果然看见锁骨下方狰狞的灼痕。
指尖凝起莹白灵光正要治疗，却被墨寒渊握住手腕。
他下颚绷紧的弧度指向石室中央，那团悬浮的幽紫光球正吞吐着血雾。
幻影来得毫无征兆。
先是从穹顶滴落的血珠凝成持刀武士，接着墙壁渗出青面獠牙的饿鬼，最后连他们脚下的影子都扭曲成利爪。
苏灵悦甩出五帝钱结成的锁魂链，铜钱撞上幻影却穿体而过，她心头猛沉——这些不是寻常鬼物。
墨寒渊的剑风扫过三只扑来的饿鬼，剑气竟被反弹回来在石壁劈出深沟。
两人后背相抵徒墙角，苏灵悦额角沁出冷汗，阴阳眼能看穿却破不了这虚实相生的局。
忽然有冰凉指尖点上她后颈，墨寒渊沾着血在她背上画符。
\"借你半盏茶时间。\"他话音未落已旋身杀入幻影群，剑招陡然变得暴烈，竟是以身为饵吸引所有攻击。
玄色衣袍被幻影利爪撕开数道裂口，苏灵悦咬破舌尖强行催动灵力，琉璃色瞳孔深处浮现金色纹路。
血色符咒在她背上发烫，无数幻影的命门在阴阳眼中化作跳动的红点。
苏灵悦指尖颤抖着摸向发间银簪，那里面藏着师父留给她的最后保命手段。
可当她凝神要看穿光球核心时，幻影突然全部僵住，光球表面浮现出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前世害她惨死的师姐正隔着时空朝她微笑。
银簪\"当啷\"落地，苏灵悦瞳孔剧烈收缩，耳边传来墨寒渊带着血腥气的低吼：\"别看！\"
墨寒渊掌心的血珠滴在她后颈，滚烫的温度刺得苏灵悦猛然回神。
幻影中师姐的面容还在扭曲变形，可身后男人绷紧的肌肉正抵着她颤抖的脊背——前世被至亲背叛的痛楚，与此刻背脊相贴的温热激烈碰撞。
\"闭眼三息！\"她突然攥住墨寒渊染血的袖口，琉璃色瞳孔里金纹暴涨。
前世师姐最爱用傀儡丝操控幻境，那些丝线总会避开月光最盛处。
阴阳眼穿透幽紫光球，果然窥见无数蛛丝般的灵力线正随着血雾吞吐明灭。
墨寒渊剑锋削断扑来的饿鬼利爪，反手将剑柄重重磕向地面。
青石砖裂开的刹那，他借着反震力旋身护住苏灵悦空门，左肩硬生生扛下武士幻影的刀锋。
玄色衣料撕裂声里，血腥气混着他低哑的喘息：\"半盏茶还剩五弹指。\"
苏灵悦舌尖还渗着血，咬破的食指凌空画出血符。
前世那些被傀儡丝勒进骨头的记忆在翻涌，绘符的指尖却稳得像秤杆。
最后一笔收势时，银铃突然炸响三声——是师父教过的\"三清破妄诀\"。
\"青蚨衔灯，来！\"她将血符拍向腰间银铃。
青光暴涨中飞出只巴掌大的青铜蝉，蝉翼震出涟漪般的声波。
那些连接幻影的灵力线应声显形，竟与前世傀儡丝同样泛着妖异的桃粉色。
墨寒渊剑尖挑起地上断刃，寒光精准刺入声波最密集处。
武士幻影举刀的动作突然凝滞，饿鬼獠牙堪堪停在他咽喉前半寸。
苏灵悦趁机甩出五帝钱，铜钱沿着灵力线逆行而上，叮叮当当撞进光球内部。
\"破！\"她并指如刀狠狠劈下。
青铜蝉应声炸成星芒，光球表面顿时爬满蛛网裂痕。
无数幻影发出尖啸，饿鬼獠牙化作黑烟，武士铠甲碎成齑粉。
墨寒渊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左肩伤口渗出的血竟泛着蓝光。
\"毒刺的伤？\"苏灵悦扶住他时摸到滚烫的皮肤，阴阳眼清晰看见毒素正顺着心脉蔓延。
刚要催动灵力逼毒，头顶突然传来细微的\"咔哒\"声。
墨寒渊染血的手突然扣紧她腕骨：\"墙缝在缩。\"
苏灵悦转头时，石壁青砖的接缝正渗出细密血珠。
方才打斗时遍布剑痕的墙面，此刻竟像被无形巨手抚平般缓缓蠕动。
墙角堆积的骸骨突然开始震颤，最上方的头骨\"咕噜噜\"滚到他们脚边，黑洞洞的眼眶里钻出半截桃粉色丝线。
\"不是傀儡丝......\"她盯着那截扭动的丝线瞳孔骤缩，\"是活着的蛊虫！\"
整个石室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四面墙壁同时向中心推进半寸。
墨寒渊剑柄抵住最近那面墙，精铁铸造的剑身竟在石壁上压出凹陷。
苏灵悦摸到腰间银铃已经滚烫，青铜蝉自爆后的灵力反噬开始顺着经脉灼烧。
\"西南角。\"墨寒渊突然扯开染血的前襟，心口浮现出暗金色图腾，\"用我的血画阵。\"
苏灵悦的指尖触到他胸膛时，那处皮肤突然浮起细密咒文。
还未开口询问，整面东墙轰然推进一尺，飞溅的石屑擦过她耳际。
墨寒渊后背重重撞上西墙，剑锋在石壁上划出刺目火星，而他们之间的空隙已不足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