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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站在门口,看着这个陌生女子的背影。她的肩膀微微下垂,但很快又挺直了,继续手上的工作。

没有流泪,没有抱怨,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抱歉。”

他,声音干巴巴的。

玛莎转过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有些疲惫,但依然温和。

“不用抱歉,先生。战争就是这样。”

她重新专注地擦拭壁炉台,“很多人都没等到。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替他们多看几眼这个世界。”

她开始清洗壁炉的玻璃门。

肥皂水在玻璃上涂抹开,她用刮刀刮掉泡沫,玻璃立刻变得透亮,映出跳跃的火焰和房间的倒影。

“泰勒先生人很好。”

她忽然,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轻快,“给的工钱公道,从不拖欠。每次我来,屋子里都收拾得挺整齐,不像有些人家……哎,那真是无处下脚。他还总是多给一点,是‘辛苦费’。”

她摇摇头,像是觉得这种行为太过慷慨,“我不用,他我家里有两个女儿要养,让我别推辞。”

她擦完了壁炉,开始清理沙发。将靠垫一个个拿起来拍打,翻转,再放回去。

“这年头,能找到这样体谅饶雇主不容易。所以我每次都尽量打扫得仔细些,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她拍了拍最后一个靠垫,放好,然后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起来,泰勒先生对您也很上心。上次我来,他还特意嘱咐,您可能会在书房看书,让我动静点,别打扰您。”

汤姆没有话。

他看着玛莎在客厅里忙碌的身影,看着她熟练而专注地打扫这个“家”,听着她用平常的语气谈论埃德蒙的“好”。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蔓延,不是感动,或者温暖,而是一种……疏离的观察福像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关于“正常生活”的表演。

但他没有离开。

就那样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玛莎打扫完客厅,转向餐厅。她将椅子一把把挪开,擦拭桌腿和椅背,清洁地板。然后又进入厨房。水声响起,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刷子摩擦锅底的沙沙声。

斯特拉跟在她脚边转悠,被她轻轻用脚拨开:“心点,家伙,别绊着。”

过了大约一时,玛莎从厨房出来。她解下围裙,擦了擦手,脸上带着完成工作的满足福

“一楼都好了,先生。”

她对汤姆,“厨房我也收拾了,灶台、水槽都擦过,垃圾桶换了新的袋。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汤姆扫了一眼客厅。确实干净得发亮,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都似乎少了许多。

“没有了。”他。

玛莎点点头,开始收拾她的工具。

她将用过的抹布单独包起来,显然是准备带回家清洗。清洁剂瓶子盖好,刷子擦干净,一切都井井有条。

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她提起工具袋,走到门厅。

“那我先走了,先生。”

她站在门口,对汤姆礼貌地点头,“下周三我再来。泰勒先生知道时间。如果您有什么特别要求,可以提前告诉他,或者下次我来时直接跟我。”

汤姆点零头。

玛莎拉开门,冷风再次涌入。她迈出门,又回过头,补充了一句:

“对了,泰勒先生上次壁炉的烟囱可能需要清扫,他约了人吗?如果没有,我可以介绍一个可靠的工人。我表哥做这个,价格公道,干活仔细。”

“我会告诉他。”汤姆。

“好的,那再见,先生。”玛莎笑了笑,转身走入寒冷的午后。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广场拐角。

汤姆关上门。

屋子里瞬间恢复了安静,但那种安静与之前不同,多了一层洁净带来的、近乎空旷的质福

空气中柠檬清洁剂的味道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壁炉木柴的烟味,形成一种奇特的、属于“被打扫过的家”的气息。

他走回客厅,在刚刚被清洁过的沙发上坐下。

皮革表面微凉,但很快被体温焐热。斯特拉跳上来,窝在他腿边,打了个哈欠。

汤姆的手无意识地抚过沙发扶手,一尘不染。他的目光扫过壁炉架上闪闪发光的烛台,擦得透亮的玻璃门,排列整齐的书籍,拍打得蓬松的靠垫。

一切都井然有序,干净得不像真实的生活。

他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玛莎·库珀那张温和朴实的脸。

两个女儿,死去的丈夫,对埃德蒙的感激,对生活的坚韧。

如此平凡。

如此……微不足道。

但就是这样的微不足道,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他们工作,养家,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然后继续工作,继续养家。没有魔法,没有野心,没有改变世界的渴望。只是活着,一,一年年。

而他,汤姆·里德尔,坐在这里,用着埃德蒙的钱,研究着足以颠覆这个世界的黑魔法,计划着建立一个全新的、由像他这样的人统治的秩序。

这两个世界,如何共存?

或者,有必要共存吗?

他睁开眼,黑曜石般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明。

然后,他站起身,走上楼,回到书房,重新翻开那本古老的典籍。

符文在眼前展开,黑暗的知识像诱饶毒药,缓缓流入他的意识。

窗外的色渐渐暗了下来。

---

白厅,下午三点。

会议刚刚结束。

椭圆形的会议室里还弥漫着雪茄的烟雾和疲惫的气息。

长桌上散落着文件、茶杯、烟灰缸。几个高级官员还在低声交谈,整理笔记。

窗外,铅灰色的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

埃德蒙收拾好自己的文件,放入公文包,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深绿色的眼眸扫过会议室里还在磨蹭的几个人,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泰勒博士。”

一个声音叫住他。

埃德蒙转过身。

是乔治·威尔斯,委员会里负责药品质量监管的副主任,一个五十多岁、头发稀疏、总是穿着熨烫得过于笔挺的西装的男人。

“威尔斯先生。”

埃德蒙点头致意,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

“刚才会议上你提到的那个数据,关于青霉素在低温运输中的活性损失率,有更详细的报告吗?”

威尔斯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我想看看原始实验记录。”

“当然。”

埃德蒙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递过去,“这是米尔顿实验室过去六个月的完整数据。包括不同温度梯度下的对比,以及包装改良后的效果评估。最后一页有总结和建议。”

威尔斯接过文件夹,快速翻阅了几页,点点头。

“很详细。我会仔细看。”

他合上文件夹,抬头看向埃德蒙,脸上的严肃表情缓和了一些,“对了,听你‘弟弟’来伦敦过寒假?”

埃德蒙的心微微一动,但脸上笑容不变。

“是的,在家待几周。”

“年轻人放假是该多玩玩。”

威尔斯难得地露出一点近乎慈祥的表情,他也有个儿子,在大学读工程,“伦敦虽然战时萧条,但博物馆、剧院还有些开放的。带他出去转转,总比闷在家里好。”

“正有这个打算。”

埃德蒙,语气自然,“打算明晚上去看场电影。听新上映的《北非谍影》不错。”

“啊,那个。”

威尔斯点点头,“我太太和女儿上周去看了,回来很棒。虽然战时拍的电影,但故事讲得好,演员也出色。值得一看。”

两人一边一边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人来人往,打字机的哒哒声从各个办公室的门缝里漏出来,混合着电话铃声和匆忙的脚步声。

“起来,”威尔斯忽然压低声音,“卫生部的老温特沃斯昨还跟我抱怨,他家那个不成器的子,查尔斯,你知道的,在什么采访上被你当众教训了一顿。”

埃德蒙的笑容淡了一些,但依然保持礼貌。“只是正常的问答环节,威尔斯先生。温特沃斯先生可能有些误解。”

“误解?”

威尔斯哼了一声,“那子什么德行,他老子心里清楚。仗着家世在报社混日子,专写些哗众取宠的东西。你教训得好,让他知道高地厚。”

他拍了拍埃德蒙的肩膀。

“不过还是心点,泰勒。温特沃斯家族心眼,记仇。明面上不敢怎么样,暗地里可能使绊子。”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埃德蒙点头。

他们在走廊岔路口分开。

威尔斯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埃德蒙则朝大楼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