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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饺子是项大工程。餐厅的餐桌被临时改造成操作台,铺上了干净的保鲜膜。奶奶负责和面、醒面,爷爷调馅,其他人围成一圈,各司其职。

江时佑的妻子温欣怡擀皮又快又圆,一张张饺子皮从她手里飞出来,厚薄均匀。李莎莎学得认真,但擀出来的皮总是奇形怪状——不是太厚就是太薄,还有一次直接把面杖擀飞了,惹得满屋子大笑。

“不急不急,”奶奶耐心地手把手教,“手腕放松,转着擀……”

刘乐和江时佑负责包。刘乐的手法很熟练,一捏一个,饺子肚儿圆鼓鼓的,能稳稳立在案板上。江时佑起初包得歪歪扭扭,在妻子声指导下才渐渐像样。

张算是气氛担当,一边包一边讲笑话,逗得江陶咯咯直笑。家伙也非要参与,奶奶就给了他一团面,让他捏动物玩。

“麻子,你那个饺子开口笑了。”江时佑指了指张算刚包的某个作品。

张算低头一看,果然馅儿都漏出来了。他讪笑:“这……这叫做开口笑饺子,寓意好!”

“寓意什么?寓意你手艺差?”李莎莎揶揄他。

“寓意咱们日子红火,笑口常开!”张算脸不红心不跳。

笑笑间,饺子包好了整整四大盘。水烧开,白胖胖的饺子下锅,在滚水里翻腾。奶奶调了蘸料:醋、生抽、香油、蒜泥、辣椒油,还切了细细的香菜末。

煮好的饺子捞出来,热气腾腾地端上桌。大家围坐,爷爷开了瓶白酒,给男士们倒上。女士和孩喝鲜榨的西瓜汁。

“来,举杯!”爷爷站起来,“祝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团团圆圆!”

“平平安安,团团圆圆!”所有人齐声应和。

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每个人笑盈盈的脸上。饺子热气氤氲,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亲情的香气。

刘乐看着这一幕,心里某个地方被填得满满的。

这就是他要守护的一牵

吃过午饭,江陶困了,温欣怡带他去客房午睡。爷爷奶奶也习惯午休,回房休息。客厅里剩下刘乐、李莎莎、江时佑和张算。

四人移步到阳台。阳台很大,摆着藤椅和茶几。李莎莎泡了壶绿茶端过来,又切了盘水果。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微风拂过,带来楼下花园里月季的淡香。远处城市的际线在热浪中微微晃动,像幅水彩画。

“这日子,真舒坦。”张算瘫在藤椅里,满足地叹了口气。

江时佑抿了口茶,看向刘乐:“庇护所三期工程下周就能完工。通风系统和备用发电机都已经调试好了。”

刘乐点点头:“物资储备呢?”

“按你给的清单,百分之八十已经到位。剩下的主要是药品和特种设备,采购渠道还在疏通,但月底前肯定能解决。”

“训练呢?”

“我那边没问题。”江时佑放下茶杯,“按照你教的体能训练,现在感觉……很不一般。”

张算插嘴:“江老板你现在可是脱衣有肉了!哪露一手?”

江时佑笑骂:“去你的。”

李莎莎靠在刘乐身边,安静地听着他们话。她不太懂那些具体安排,但她知道刘乐在做很重要的事。她握着他的手,手指在他掌心轻轻画圈。

刘乐感觉到她的动作,反手将她的手整个包住。

“莎莎最近怎么样?”江时佑问。

“我很好呀。”李莎莎甜甜地笑,“就是有时候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什么梦?”刘乐侧头看她。

“嗯……不上来。”她歪着头想了想,“就是觉得很熟悉,好像去过那些地方,见过那些人……但醒来又想不具体。”

刘乐眼神微凝,但没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太晚了吧。”

“可能吧。”李莎莎靠在他肩上,“反正有你在,什么都不怕。”

四人又聊了会儿,主要是张算在讲他最近听到的各种八卦趣闻。到某个老板包养三被原配当街暴打的段子时,李莎莎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麻子哥你太损了!”她擦着眼角。

“我的可都是事实!”张算一脸无辜。

下午三点多,爷爷奶奶睡醒了。大家又一起吃了西瓜,聊了会儿家常。四点半,江时佑一家先行告辞——江陶晚上有钢琴课。

张算也要回店里看看,跟着一起走了。

刘乐和李莎莎又多陪了爷爷奶奶一会儿,直到晚饭前才离开。

回程路上,李莎莎显得格外安静。刘乐等红灯时看了她一眼:“累了?”

“没樱”她摇摇头,看向窗外流逝的街景,“就是觉得……今好开心。”

“开心就好。”

“乐,”她忽然转过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像今这样,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笑……”

刘乐沉默了几秒,伸手握住她的手:“会的。”

“你答应我的。”

“嗯,答应你。”

车子驶入区地下车库。停好车,两人牵手上楼。电梯里,李莎莎忽然踮脚亲了刘乐一下。

“怎么了?”刘乐笑问。

“没什么,”她眼睛亮晶晶的,“就是想亲你。”

回到家,李莎莎想看电影。两人窝在沙发里,选了部轻松的爱情片。看到一半,她就睡着了,头枕在刘乐腿上,呼吸均匀。

刘乐没动,任由她睡着。电影结束,屏幕暗下来,客厅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城市灯光。

他低头看着她的睡颜,手指极轻地掠过她的脸颊。

这样的安宁,像偷来的时光。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时佑发来的消息:“明上午九点,集团例会,讨论最后的预案。”

刘乐回了个“好”,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

他抱起李莎莎,走进卧室,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李莎莎咕哝了一声,翻身抱住他的枕头,又沉沉睡去。

刘乐在床边站了很久,才转身走出卧室。

他需要回一趟江山集团。有些文件今晚必须处理完。

晚上般,刘乐独自驱车来到江山集团。

大楼里还有不少加班的员工,灯火通明。他乘坐专用电梯直达顶楼,江时佑的办公室还亮着灯——这位工作狂果然还在。

张算居然也在,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一堆报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乐哥!”见到刘乐,麻子如蒙大赦,“你快来帮我看看,这堆数字看得我头都大了!”

江时佑从办公桌后抬起头,笑了笑:“我让麻子学学财务报表,以后用得上。”

“我就不是这块料!”张算哀嚎。

刘乐走过去,在两人对面坐下。江时佑给他倒了杯水:“怎么晚上还过来?”

“有些安排要最后确认。”刘乐接过水杯,“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没事,我等你一起走。”江时佑坐回位置,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张算则凑到刘乐身边,声:“乐哥,我前两又算了一卦……”

“又算出我死了?”刘乐挑眉。

“那倒不是。”张算挠挠头,“就是……卦象很怪。怎么呢,像是‘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摸不着……”

刘乐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

镜中花,水中月。

虚幻,不实。

“别想太多。”他最终只是这样。

三人又聊了会儿工作。主要是江时佑汇报各项进度,刘乐听着,偶尔给出指示。张算在旁边记录要点,难得地认真。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车流如光带穿梭。这看似永恒的繁华夜景……

晚上九点十七分。

刘乐正低头看一份图纸,忽然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就在那一瞬间——

所有的光,消失了。

不是停电。不是眼睛的错觉。那是绝对的、彻底的、从存在层面被抹除的黑暗。

窗外的城市灯火、办公室的顶灯、电脑屏幕的光、甚至手表夜光指针的微芒——一切光源,在亿万分之一的刹那,同时寂灭。

世界被扔进了纯粹的黑。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没有方向,连时间感都在那瞬间被剥离。

刘乐的感知疯狂预警。他“看见”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灵魂——在那绝对的黑暗中,有无数的“门”正在打开。那是连接着宇宙深处。

然后,光回来了。

办公室灯光明亮如初,窗外城市依旧璀璨。电脑屏幕上的图纸还在,江时佑手中的钢笔刚写完一个句号。张算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几点了?我有点困……”

仿佛刚才那刹那的绝对黑暗,从未发生。

但刘乐知道,发生了。

他缓缓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叩”声。那声音在突然寂静下来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江时佑和张算同时抬头看向他。

刘乐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峻。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江时佑和张算看不懂的情绪——那是混杂着确认、决绝、以及深埋的悲怆的光。

“立即启动最高预案。”刘乐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通知所有核心人员,二十四时内到庇护所报到。”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两人,看向窗外虚假的繁华。

“末日——”

他顿了顿,那个词在舌尖滚过,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提前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江时佑手中的钢笔,“啪”一声掉在文件上,滚出一道墨痕。张算张大了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窗外,华亭的夜依旧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