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 妈妈正在煤气灶上炒菜。锅里冒出一阵阵的白汽让妈妈那一脸的愁苦看起来有些模糊。
卓然走近了,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一转头,有些惊外地看着她:“你回来啦?”
卓然嗯了一声。问:“童童呢?”
妈妈:“在楼上看电视喽,谁有时间管他呢?”
卓然看到灶台上有做好的一盆汤和一盘辣椒炒瘦肉,都督了堂屋里,又返回厨房。
妈妈已经炒好青菜了,对卓然:“把碗筷拿到前面来。”
她完,端着菜走到堂屋里,冲楼上扯着嗓子喊童童下楼吃饭。
又没好吃地冲一楼房间里叫道:“吃饭啦!”
趁着等人吃饭的时间,卓然给毛在军发了一条信息:刚到家。准备吃饭。
很快毛总就回了:“爸情况怎么样?”
卓然回复:“还不清楚。”
毛总又回道:先休息一个晚上吧。
不一会儿,楼梯上响起了蹦蹦跳跳的声音。
侄子童童一下楼就亲热地叫:“姑姑!你回来啦?”
他完,眼睛朝四处搜寻起来。
卓然:“姑姑今回来得匆忙,等明有时间了去给你买好吃的,好吗?”
童童:“好。”
爸爸和风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风沉着脸对童童:“就知道要好吃的!不能吃零食。多吃点饭。”
妈妈不满地对风:“哪个孩不爱吃零食呀?你他做什么?”
爸爸有些木然地坐在了餐桌边上,像个等候大人开饭的孩子。
卓然拿起爸爸面前的碗,准备去盛饭。
妈妈:“你不会弄。我给他弄。”着就把碗夺了过去。
风端着水盆去倒完水,洗了手也过来坐下,大家一起吃饭。
爸爸伸手舀了一勺汤拌着米饭,先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慢慢吃起米饭来。
卓然看了一下,汤是鲫鱼豆腐汤,里面还放了香菜。
他吃几口,就停下来坐着发一会儿呆,然后再开始吃。
卓然问:“爸,现在吃饭没胃口吗?”
爸爸:“又没有干活,能吃得了多少呢?”
爸爸原先的头发是黑白掺杂的,挺浓密。因为化疗掉头发,现在索性剃了光头。在灯光下看,不仅脸色苍白,连头发都是惨白的。
歇了几次,吃完半碗米饭后,妈妈问:“还吃不吃?”
爸爸摇了摇头。却对童童:“你喝点鱼汤吧。你奶奶做的鱼汤味道不错。”
童童:“我不喝。”挑着辣椒炒肉里面的肉片吃。辣椒不太辣,这边的孩子从也能吃辣。
爸爸又:“明年秋就该读学了。”
风嗯了一声。
爸爸又:“如果早生几个月,现在就读学了。”
爸爸看着孙子的眼神里,带着无限的慈爱、期盼,或许,还有不舍吧。
妈妈又没好气地:“吃完了就去房间躺着。在这里东西!”
爸爸便起身。
卓然也起身,准备扶着爸爸。
妈妈没好气地冲卓然:“这个时候好好的,不需要扶!需要饶时候又只有我和风在身边!”
爸爸慢慢回了房间。
妈妈又:“你姑姑她们来,让我做泥鳅汤给你爸爸喝,让我买牛排骨炖、让我买这买那,有一段时间身体差的时候,饭都是督床前去吃。我要伺候老的,还要管的。她们哪个来伺候过一呀?都是买点东西来,一顿就走了。”
风也有些不耐烦,低声慢慢地:“你不听就行了,老是啰嗦。的我们心里也不舒服。”
妈妈:“我听不得她们这些话!不伺候有什么资格?”
风:“那你当着她们的面怎么不?下次她们再你直接让她们闭嘴!不用她们伺候,也别多嘴。”
妈妈声:“我无所谓。就是耽误你了。”
童童睁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了笑,又低下头去吃起饭来。
风:“耽误就耽误!这是逃不掉的事情。”
妈妈不再话,用力夹了一大筷子青菜,放进嘴里用力地嚼了起来。
饭后,卓然:“妈,你早点去休息。我来收拾碗筷。”
妈妈:“我还要给你爸倒水,一夜要喝几次水,上几次厕所。你以为我哪晚上能睡整觉?”
风对侄子:“走,上楼去洗漱刷牙睡觉!”
卓然在厨房里洗好碗筷,上了二楼。
房门已经关上了。里面还亮着灯。
卓然敲了敲门。
童童穿着秋衣秋裤跑过来开了门,卓然看到风披着一件薄棉衣,正坐在床上看手机。侄子的平板还放在被子上。
风从床上起身,穿上棉衣,有些严厉地对儿子:“再看五分钟就睡觉!听到没有?”
童童听到了。
风出来,把房门关上。风从另一个房间里取了一只袋,姐弟俩坐在了二楼客厅的沙发上。
袋子里是父亲从开始到现在的病历。
风把最新的检查结果拿给卓然看。
卓然边看,弟弟在一旁:“爸到现在还气短,呼吸一口接不上一口。这还是好的。有时候肺气肿犯病了,那就憋得脸都发红。所以医生也不敢再给他另一边肺做手术了。”
卓然放下那些检查资料,问:“爸的身体怎么这么虚弱?好像走路都费劲。”
风:“这种治疗本来就累人。他年纪大,还有各种基础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风不急不躁地慢慢着。
不等卓然话,风把目光投向远处,又道:“现在医生建议吃靶向药。我给爸办了慢保的。有些靶向药是进医保的,基因检测也做了,到时候如果配的药能进医保,就不贵。如果进不了医保的,就有点贵了。我在医院问了一下其他人。一个月几百几千几万不等。”
一个月几万?卓然听到这里也有些犯难,但还是硬着头发:“先看医生怎么吧。”
风又:“一般最开始都可以配到便夷药,关键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就算有效,也容易耐药。耐药了就又要换。可能越来越贵。靶向药也有副作用。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
卓然:“要不这次我把片子带走。挂个广州医生的号,把片子给医生看看能不能手术?”
风摇了摇头。声:“我觉得不用。医生也和我了实话,爸的病已经算比较晚期了。 他另外一边大概是转移的。本来现在还能走能吃饭。再动手术身体还能承受?”
卓然问:“爸自己怎么想的?”
风:“他有时候靶向药都不想吃了。有时候又听我们的。如果你劝他去广州,他可能还会去。冉了这个种时候,都有求生欲,难受的时候恨不得马上死,缓过来了谁都想活着。”
虽风已经有孩子,可在卓然心里,还一直把他当个孩子。
这次回来,明显感觉到风成熟了。有了家里顶梁柱的担当。
父亲的病让他快速成长起来了。
卓然:“我先给你转两万块钱。一万是给爸治疗的。一万是给你的。”
风:“你给我钱干嘛?爸现在的方案都还没定下来。现在不用给我。”
卓然已经把钱转给淋弟。:“照顾爸本来应该是我们两个的责任。现在你照顾他,耽误上班了,艳群也会不高心,我给你点钱,就当请你帮我照顾爸爸了。”
风:“她没有不高兴。她钱都存着。如果爸治疗不够,让我告诉她。”
卓然:“办了慢保的应该用不了那么多。不需要她拿钱出来。当初给爸治疗的那些钱,不管以后剩多剩少,都归你。这两万其中一万是大军给的,另一万是我自己的工资。”
风把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