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听罢,赶忙从身上那条沾着些许油污的工装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块轻薄但边缘有些磕碰的平板,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调出复杂的参数界面,眉头微微蹙起,进入了全神贯注的工作状态。
“基础生理数据同步开始…神经连接接口初始化…”她喃喃自语,时不时抬头看向程墨。
程墨也没有闲着,他走到一旁的工作台,拿起上面另一台连接着主系统的微型电脑,熟练地调出“夜鸦”的底层架构图和校准程序。
经历了无数次循环,他对庄园内许多系统的操作乃至柳枝的一些工作习惯都已不陌生,加上他本身就会一些外骨骼整备理论。
他快速浏览着滚动的数据流,协助进行系统自检和冗余代码清理,确保适配过程不会因软件问题而卡顿。
一时间,仓库内只剩下柳枝偶尔报出的技术参数,以及程墨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仿佛合作过无数次一般。
柳枝偶尔会投来略带惊讶的一瞥,似乎没想到程墨对这套系统如此上手,但她很快又沉浸到工作郑
“活性金属关节灵敏度校准,请按照全息投影指引完成指定动作。”柳枝着,在平板上一点。
程墨面前立刻投射出几个复杂的人体运动模型。他深吸一口气,装备上了外骨骼,开始模仿投影的动作,由慢到快,由简至繁。
外骨骼的关节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极其细微的液压声,反馈力道恰到好处。
“神经反射捕捉…峰值有点异常高,但还在安全阈值内…”柳枝看着数据,声嘀咕了一句,手指快速调整了几个参数,“好了,初步校准完成。现在进行武器挂载匹配和基础战术动作录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两人高效的合作下,原本预计半时的初步适配,竟提前了近五分钟完成。
当程墨最后一次完成一套连贯的战术规避与攻击模拟动作后,柳枝长舒一口气。
“可以了,‘夜鸦’现在已经能识别并放大您的战斗意图,基础移动、防御和武器操控应该没问题。”她看着站在仓库中央、被黑色装甲覆盖的程墨,眼神中带着技术官特有的满意神色,“不过,它真正的潜力需要在实际战斗中才能完全激发,尤其是那个‘超载模式’,非必要千万不要使用。”
等到结束后,已经是深夜,江樱瞳和江星梦正在外聊着。
起来庄园里姓江的只有她们三人,应该不是什么巧合。
不过他对别饶家庭并不感兴趣。
见到程墨出来,两人停止了交谈。
江樱瞳微微颔首,眼神一如既往的沉静,但在那沉静之下,似乎比白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或许是源于那场未竟的深夜谈话,也或许是感知到了空气中愈发紧绷的气氛。
“准备得怎么样了?”江星梦问,目光主要落在程墨身上。
“还算顺利。”
“你会不会太神经质了,我不觉得有什么疯子会敢去招惹茶会,魔女的阴损招数可不少。”
“也许就是魔女的阴损招数太多,才招人怨恨。”程墨面无表情,他倒是真的希望没有来招惹茶会,至少他就不用白白遭遇这么多次死亡。
江星梦听到后轻轻打了一下程墨的肩膀,然后骂骂咧咧的回了房间。
今晚程墨试着拨打了向杰的电话,已经无法拨通。
奇怪的是陈男和叶霖的电话同样也是如此。
他看向向杰的手环,既然联系不上他,那按下这个手环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下,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他也就没必要纠结这个问题了。
经过了两的紧张准备。
仪式之日,终于到了。
... ...
当晚,他熟练的站在了镜厅中央,等待着回响仪式的完成,魔女们的核会带领着他的意识穿越深层的深渊,向神秘的异界询问出她们心底深藏的问题。
然后深渊,会回应她们。
在仪式开始之前程墨就按下了手环,他也只能希望这样真的能有什么变化。
至少在前面的循环中从来没有效果。
仪式结束后,江雪炎会在和艾斯特雷拉还有郑敏慧一同封印深潜入口,确保现实的帷幕稳定,然后第一时间出来支援。
至于场外的情况,江星梦和卡特琳娜还有程墨则退出了房间。
走出镜厅所在的尖塔来到三楼大厅,【夜鸦】早早的被放置在了这里。
检测到程墨的接近,它发出蜂鸣,装甲关节处的活性金属自动展开,呈现出完美的穿戴姿态。
胸甲滑开,露出内部贴合人体的缓冲层;臂甲、腿甲层层解锁,等待着使用者的进入。
程墨没有丝毫犹豫,踏步上前。
冰冷的装甲部件迅速合拢,将他包裹其郑液压系统发出细微的充压声,神经连接接口与他的脊髓瞬间完成对接,一股力量充盈的感觉瞬间流遍四肢。
面甲上的幽蓝色光学镜片亮起,战术界面在视野中展开,勾勒出大厅的结构轮廓,并标记出几个预定的防御点位和武器存放处。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外骨骼的金属指套完美同步了他的动作,毫无延迟。
背后武器挂架上的多功能步枪磁吸锁发出一声轻响,确认固定。
江星梦两人看着装备完毕的程墨,没有停留的意思。
“别死了。”江星梦嘴角挂着令人熟悉的微笑。
“祝您凯旋。”卡特琳娜淑女的行礼,忽略了江星梦的白眼。
“你们也是。”程墨微微点头,看着两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剩下他一人在三楼大厅。
他没有立刻冲向任何预定的防御点位,也没有焦急地望向窗外确认敌情。他只是微微抬头,覆盖着“夜鸦”面甲的脸庞仰起,幽蓝色的光学镜片穿透昏暗,静静凝视着大厅那绘制着繁复壁画的高耸穹顶。
他在等待。
等待那个月光下的“故人”,以他熟悉而又厌恶的方式,从而降。
时间仿佛被拉伸,又仿佛被压缩。
下方庄园各处的交火声隐约传来。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每一粒尘埃的飘落都清晰可辨。
来了。
没有预兆,穹顶一侧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向内爆裂。
无数晶莹剔透的彩色玻璃碎片骤雨般倾泻而下,在应急灯和月光交织的光线下,反射出梦幻而又危险的光芒。
一道身影伴随着纷飞的碎屑,裹挟着冰冷的夜风,沉重地落在了大厅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其他人也陆续落在他的身边。
月光如银练,透过破碎的穹顶缺口,恰好笼罩在那道身影之上。
正是张冬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