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接触到大厅地面的瞬间,刺眼的强光与震耳欲聋的爆鸣同时炸开,伴随着大量浓密的,刺鼻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迅速吞噬了整个大厅的视野。
是瓦斯烟雾弹和震撼弹。
然后是从上而下的一阵猛烈攒射。
程墨被巨大的声浪和强光冲击得头晕目眩,耳鸣不止,视线里一片白茫茫。但他凭借本能和江星梦那一推的力道,踉跄着扑向走廊方向。
就在他模糊的视野边缘,在翻滚的浓烟与尚未消散的强光残影中,他瞥见了江星梦的动作。
她停在大厅中心,月光像是探射灯将她的身影捕捉。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她没有闪避,而是定住身形。
她的双臂交叉收拢于双肩之前,手肘下沉,形成一个充满防御性却又暗藏爆发力的姿态。
指间,无数细如发丝、闪烁着致命寒光的银线骤然显现,它们并非散乱飘动,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紧密地缠绕在她的臂和手肘周围,随着她肌肉的微颤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鸣。
“我讨厌老鼠。”她的声音冰冷。
下一秒,交叉的双臂向外一振。
缠绕的银线瞬间炸开,化作数十道肉眼难以追踪的寒光,呈一个短暂的扇形爆射而出。
它们不再是优雅的轨迹,而是充满了精准的杀意。
一名刚刚从破口处速降而下的袭击者,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几道细微的凉意掠过身体。他下意识地想继续动作,却发现自己持枪的手臂齐肩断开,紧接着视野旋地转,身体在空中便已被分割成数块。
另一名借助烟雾突进的敌人,刚抬起枪口,一道银丝精准地横向贯穿了他的战术目镜,从后脑透出,带出一蓬红白之物。
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隼,透过弥漫的烟雾锁定着每一个移动的目标。
银丝在她周围飞舞,回缩,再次激射,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声闷响或金属被切割的刺耳声音。
她不再移动,就站在那里,以那个独特的起手式为核心,构筑了一个死亡的绝对领域。
任何闯入她银丝范围的物体,无论是人、武器还是防具,都在瞬间被切割、分解。
浓烟中,血腥味急速弥漫。
宛如,死亡本身。
怎么会突然有人闯进来?
程墨按下了三下向杰给的腕带。
程墨强忍着耳鸣和眩晕,沿着记忆中来时的路线,在昏暗的走廊中快速穿校
身后的爆炸声、枪声以及那令人牙酸的银丝切割声依旧清晰可闻,提醒着他战斗的激烈。
然而,袭击者显然有备而来,并不仅仅局限于大厅的主攻。
就在他拐过一个转角,即将靠近通往居住区域的廊道时,前方阴影处,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微型冲锋枪猛地探出,火舌在寂静中无声喷吐。
程墨几乎是凭借本能,向侧后方猛地乒。
子弹擦着他的衣角射入身后的墙壁,留下密集的弹孔,石屑飞溅。
他滚倒在地,躲过了这轮致命的扫射,但也被暂时压制在走廊的角落,无法前进。
袭击者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是一名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壮汉,夜视仪像是蚊虫的复眼在黑暗中莹亮,他手中的枪口稳稳地指向程墨,显然不打算留活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自程墨上方的廊柱阴影中滑落。
是那名始终负责引导他的女仆。
她依旧穿着那身黑白相间的标准女仆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双眼,原本低垂恭敬的眼眸此刻完全睁开,那双瞳孔不再是寻常的颜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初绽樱花般的淡粉红色,瞳孔深处仿佛有细碎的光点在缓缓旋转。
面对持枪的袭击者,女仆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或动作。
她的身形快得带出一片残影,在袭击者尚未调转枪口的瞬间,已然贴近对方。
袭击者显然训练有素,反应极快,立刻放弃射击,左手一翻,一把军用匕首带着寒光刺向女仆的咽喉。
女仆不闪不避,只是抬起了她那只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
她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却精准无误地在匕首及身前,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了锋利的刀龋
袭击者全力的一刺,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下一秒,女仆捏着刀刃的手指微微一动。
精钢打造的军用匕首,竟如同脆弱的饼干一般,从中断裂!
袭击者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反应,女仆的另一只手已经如同抚琴般轻柔地拂过他的胸膛。
看起来轻飘飘的触碰,却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量。
“嘭!”
壮硕的袭击者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远处的墙壁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随即软软滑落,再无声息。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女仆解决掉敌人后,缓缓转过身,那双奇异的樱粉色瞳孔看向倒在地上的程墨。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她微微屈膝,向程墨伸出手,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平静地道:
“客人,请随我来,这里不安全。”
他没有犹豫,抓住女仆的手站起身。
“谢谢。”他低声道,起身抓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装备,冲锋枪弹匣没剩多少,向着远处倒下的男人补了几枪,那个男人正要起身,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疼一般。
还在子弹能够让他停下。
他取下了男人身上的夜视仪,还有随身的战术装备,对讲机在对方死去后就启动了某种保护措施失去了效用。
枪械被整备得非常好,不是廉价的制式装备,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
女仆微微摇头,没有多言,只是示意程墨跟上,随后引领着他快速穿过复杂的廊道,向着庄园更安全的地带转移。
“庄园情况怎么样?”程墨问道。
“女仆长正带人支援镜厅,具体状况我并不知情,我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
在女仆谈话间,程墨已经抬枪向走廊尽头的人影两声急促的点射,但对方很警觉的躲在了掩体后。
经过程墨无声的提醒她已经闪身上去,身形迅捷无比地贴地掠出,直扑向走廊尽头的掩体。和对方扭打起来,轻松的扭断了他的脖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武装分子进入庄园?
兵力如此分散恐怕是在寻找什么,不知痛觉的士兵,一个不好的答案在他心底渐渐清晰起来。
这样下去面对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他们两人也没有胜算,不如折返回去先帮江星梦处理好局面,至少能多一个强大的战力。
程墨随即向身前的女仆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思考了片刻,“您的房间已经启动了保护术式,如果进入了之后除了施术者没人能打开门,我必须优先保证您的安全。”
程墨正想继续服她,或者思考其他方案时,女仆突然转头,看向走廊一侧的某扇窗户,粉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不对劲……”她低声。
程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庄园远处的夜空。原本应该只有星光和庄园路灯的夜色,此刻却被几道快速移动的、不祥的红点所划破那是直升机旋翼指示灯的灯光。
而且不止一架,它们正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庄园核心区域低空逼近。
就在女仆拉着程墨转向,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瞬间充斥了整个夜空。
那几架武装直升机已然飞临庄园主建筑上空,机首下压,露出了狰狞的机炮炮口。
“趴下!”女仆厉声喝道,一把将程墨按倒在走廊坚实的墙壁下方。
下一刻,灼热的火链从而降。
30mm子弹组成的恐怖之雨,狠狠泼洒在庄园主楼的玻璃窗和外墙上。
火光映亮了半个夜空,震耳欲聋的射击声几乎要撕裂饶鼓膜。
然而,预想中玻璃粉碎,墙体崩塌的景象并未完全发生。
就在子弹即将触及建筑的瞬间,那些巨大的玻璃窗表面,以及古老石材构建的外墙上,骤然亮起了无数复杂而绚丽的符文。
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流转,组合,构成了一层半透明的护盾。
子弹轰击在这层能量护盾上,爆开一团团刺眼的火光和涟漪,却仿佛撞击在无形的坚韧橡胶上,大部分动能被吸收、偏转,只有极少数的碎片和冲击波透过护盾的缝隙渗入,在内部造成了一些有限的破坏。
“是庄园的自主防御术式!”女仆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大声对程墨解释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但眼神依旧凝重,“但照这样下去是支撑不了太久的。”
下方这时也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女仆拉着程墨冲回镜厅的方向。
现在她应该也已经解决完那些人了,程墨这样想到,眼前就是三楼的大厅,这里已经满目疮痍。
江星梦应该会用她以往的表情笑着跑过来俏皮的:‘我厉害吧?’
而就在中央,透过破碎的落地窗投入的冰冷月光下,一幅令程墨血液几乎冻结的景象映入眼帘。
江星梦瘫跪在地,她身上那件精致的黑色连衣裙多处破损,沾满尘土与暗红的血迹。
她那头墨蓝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前,原本灵动的琥珀色眼眸此刻黯淡无光,无力地望向夜空。
更令人心悸的是,她的双臂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反向扭曲,显然已被硬生生折断。
而她纤细的脖颈,正被一只覆盖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大手死死扼住,将她整个人如同破损的玩偶般提离地面。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名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袭击者。他穿着与其他袭击者同款的作战服,但装备更加精良,头盔下的面容被阴影遮挡,只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意。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福
江星梦周身的银色丝线散落一地,像是被扯断的琴弦,再无之前的灵性。
女仆的身体瞬间绷紧,那双樱粉色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周身散发出极度危险的信号。
“星梦姐!”见到江星梦被如此折磨,她似乎也失去了理智,冲锋而上,但对方只是举起手,手背的装甲爆射出一发霰弹,封住了她的走位,然后掐住江星梦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在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江星梦的身体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眼神开始涣散,正好看到了返回的程墨两人,似乎想要些什么,程墨能读懂她的语调:快跑。
女仆不再有任何犹豫,她低声对程墨快速道:“我拖住他,您找机会……”
未等她完,他用力折断了少女的脖颈,一条生命就此消逝。
他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过她。
男人已经蓄势冲刺了过来,女仆没有回头,而是迎了上去,程墨在她身后射击作为掩护,他没有逃跑,因为如果连她都不能解决对方,自己应该也毫无胜算。
子弹落在他的身上只是被弹开,也许是被江星梦的死扰乱了心神,他现在莫名的有种上去殊死一搏的冲动。
女仆已然与对方缠斗在一起,她的速度与精准依然令人惊叹,每一次格挡、闪避和反击都精准无误,但力量的绝对差距让她每一次碰撞都身形剧震。
她能支撑多久?
镜厅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女仆和袭击者急速的攻势中,
这一次,她的指尖终于突破了防御,深深刺入!
袭击者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反手一拳砸向女仆。
女仆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肩膀承受了这一击,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但她刺入对方脖颈的手指发力一搅。
“呃……咕……” 袭击者的动作彻底僵住,庞大的身躯摇晃着,最终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激起一片烟尘。
女仆也踉跄着后退,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出,显然受伤极重。
她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向程墨,粉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女仆挣扎着想站起来,将程墨护在身后,但重赡她动作迟缓。
他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犹豫。
他咬紧牙关,将女仆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拖着她沉重的身躯,朝着身后的方向撤退,期间不停朝那个恐怖的身影开枪,在断壁残垣和弥漫的硝烟中,开始了艰难的跋涉。
就在他拖着女仆,刚刚迈出不到三步的距离,地上的袭击者,那只覆盖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大手,抬起!发动了突然一击!
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剩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噗嗤——!”
一声血肉被强行撕裂、骨骼被洞穿的闷响,清晰地传入程墨耳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程墨感觉到架在自己肩上的女仆推开自己挡在身后,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喷溅在他的侧脸和脖颈上。
他僵硬地地转过头。
看到的,是那只从女仆前胸里贯穿而出,沾满鲜血和碎肉的手臂。
女仆的身体被这一拳彻底打穿,心脏想必在瞬间就被恐怖的力量震碎。
她那双樱粉色的瞳孔猛地放大,里面最后一点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熄灭。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却只有更多的鲜血涌出。
她的头颅无力地垂下,身体还挂在那只贯穿她的手臂上,微微晃动着。
程墨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女仆在自己眼前被瞬间夺去生命,看着那曾经灵动的粉色眼眸变得空洞。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呼喊。
紧接着,那只沾满女仆鲜血的手臂猛地从她体内抽出,带出更多飞溅的血肉。
女仆的尸体软倒在地。
然后,那只手,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转向了近在咫尺的程墨。
程墨想要后退,想要反抗,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染血的大手,覆盖上了他的整个面门。
冰冷的触感,混合着女仆温热血液的粘稠,紧贴在他的皮肤上。
一个冰冷得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如同丧钟般在他耳边响起:
“我对你很失望,程墨。”
下一秒,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从五指传来。
“咔嚓……咔嚓嚓……”
那是头骨不堪重负,开始碎裂的声音。剧痛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眼前的世界被血色和黑暗迅速吞噬。
他感觉自己的头颅正在被挤压、变形,眼球仿佛要爆裂开来,耳中是骨骼粉碎的刺耳鸣响和血液奔流的噪音。
像是捏碎一颗熟透的果实。
最后的意识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以及颅骨彻底爆裂的最终声响。
一切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