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分舵突围后,萧逸竹一路向西狂奔,后背的伤口被荆棘划得愈发狰狞,鲜血顺着衣袍滴落,在地面留下断断续续的血痕。丹田内的魔气消耗大半,仅靠对若芸的思念凝聚的善念勉强压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剧痛,脚步渐渐虚浮。
暮色四合时,他躲进一片废弃的山神庙暂歇。刚坐下,便听到庙外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夹杂着孩童的哭闹:“娘,我饿……我想吃东西……”
萧逸竹心中一动,悄悄拨开庙门缝隙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土坡下,聚集着十几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老弱妇孺居多,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黯淡。他们怀里抱着空空的布袋,显然是许久没吃过饱饭了。
“听黑云帮在前面的山坳里囤了好多粮草,可咱们根本抢不到,还会被他们打死……”一名中年汉子叹息道,语气中满是绝望。
黑云帮的粮草?萧逸竹瞳孔一缩,瞬间想起老鬼账本上的记录——黑云帮不仅苛捐杂税,还囤积粮草哄抬物价,让百姓民不聊生。他攥紧怀中的凝魂玉,温润的触感唤起了深埋的记忆:若芸生前最见不得百姓受苦,每年寒冬都会开仓放粮,还亲自为流民熬粥,她“百姓安康,才是人间正道”。
一股暖流顺着心口蔓延,压过了伤口的疼痛和复仇的戾气。萧逸竹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若芸不在了,他便替她守护这份善念。
他循着百姓的指引,悄悄摸向山坳。果然,这里驻扎着一队黑云帮弟子,约莫二十人,看守着十几座粮囤,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的香气。粮囤外戒备松懈,弟子们正围在一起喝酒赌钱,根本没把百姓放在眼里。
萧逸竹运转仅存的魔气,收敛气息,如同暗影般靠近。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绕到粮囤后方,指尖凝聚微弱的魔焰——他要烧毁的不是全部粮草,而是足以让黑云帮混乱、又能让百姓趁机搬阅量。
魔焰轻轻一弹,落在最外侧的粮囤上,干燥的稻草瞬间燃起明火。火势蔓延得极快,很快便吞噬了三座粮囤,浓烟滚滚冲。
“不好!着火了!”黑云帮弟子们惊慌失措,纷纷提着水桶去灭火,现场一片混乱。
萧逸竹趁机冲出,魔焰化作数道火线,缠住几名试图阻拦的弟子,将他们逼退。“百姓们,快过来搬粮!”他压低声音大喝,声音带着魔气的沉凝,却不刺耳。
山坳外的百姓先是一愣,见是“通缉令上的魔头”,吓得连连后退。但饥饿终究压过了恐惧,一名胆大的老汉试探着靠近,见萧逸竹并未动手伤人,反而示意他们搬粮,便壮着胆子扛起一袋谷子:“大家快搬!魔头是来帮我们的!”
百姓们蜂拥而上,男女老少齐动手,将未被烧毁的粮草源源不断地搬下山坳。萧逸竹则守在路口,魔焰在指尖跳跃,凡是试图冲过来阻拦的黑云帮弟子,都被他一一击退,却未伤其性命——他只诛恶人,不伤普通帮众。
“你这魔头,竟敢坏我黑云帮的大事!”一名炼气后期的头目怒吼着冲来,长刀直劈萧逸竹。
萧逸竹眼神一冷,魔焰凝聚成盾,挡住刀气的同时,一脚将其踹倒在地:“黑云帮囤积粮草,欺压百姓,这笔账日后再算!”他没有下杀手,只是废掉其灵力,让他无法再作恶。
半个时辰后,粮囤已空了大半,百姓们都背着粮草躲回了山林。萧逸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如同若芸还在身边时那般踏实。他没有停留,转身冲入夜色知—分粮的动静必然会引来更多追兵,他必须尽快撤离。
身后传来黑云帮大队人马的呼喊声,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半边。萧逸竹一路向西,不敢有丝毫停歇,直到黎明时分,才抵达一处隐秘的山洞。
他靠在石壁上,取出凝魂玉,轻轻擦拭着上面沾染的灰尘。玉面依旧温润,若芸的残魂安稳如初,仿佛在为他的善举回应。萧逸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疲惫却满足:“若芸,我做到了,没有让你失望。”
伤口的疼痛再次袭来,他服下仅剩的一枚疗嗓药,运转魔功调理气息。他知道,这次分粮虽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却也让他彻底暴露在黑云帮和赏金猎饶视线中,后续的逃亡之路只会更加艰难。
但他无怨无悔。善念是他驾驭魔功的根基,也是对若芸最好的告慰。只要心中的善念不灭,他便永远不会沦为真正的魔头。
山洞外,朝阳渐渐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萧逸竹握紧凝魂玉,眼中闪过决绝——他要尽快恢复实力,避开追兵,为下一次复仇积蓄力量。而这场“魔头分粮”的佳话,也悄然在黑风城周边的百姓中流传开来,让“杀人魔头”的形象,多了一丝神秘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