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
一片无边无际，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纯粹虚无。
肖恩就在这里。
或者，他的“意识”在这里。
他没有身体，没有感官，但他能“看”见。
眼前，那个全新升级的【世界观察者终端】，散发着柔和的银色光辉，是这片虚无中唯一的地标。
而界面中央，那血红色的紧急任务，像一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存在”之上。
【紧急子任务发布：稳住她！】
稳住谁？
伊格瑞丝。
怎么稳？
他现在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拿头去稳？
【任务提示1：‘存在信标’的稳定性，与外界对‘肖恩’这一概念的认知强度和情感烈度直接相关。】
【任务提示2：强烈的‘爱’与‘恨’，是最好的稳定剂。】
【任务提示3：龙族公主伊格瑞丝·灼鳞，是当前最强效，也是唯一的‘爱’之稳定源。】
【警告：伊格瑞丝·灼鳞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若其精神崩溃，‘存在信标’有99.9%的概率一同崩塌。】
一瞬间，肖恩感觉到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汹涌澎湃的悲伤洪流，从一个遥远的地方传来，冲刷着他这片的“意识孤岛”。
那悲伤里，满是绝望，死寂，还有一种要把整个世界都拖入毁灭的疯狂。
是伊格瑞丝。
他能“感知”到她的状态。
她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一只脚已经踏空，随时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她，是他唯一的“稳定源”。
她要是崩了，自己也得跟着烟消云散。
这他妈叫什么事！
老子人都挂了，还得操心别饶精神健康问题？
可系统警告不是开玩笑的。
那股悲赡洪流每冲击一次，肖恩就感觉自己的“存在”稀薄一分。
他必须做点什么。
“系统！【世界线干涉模块】！给老子打开！”
肖恩用尽全力，在意识中咆哮。
银色的界面毫无反应。
“干涉！我要干涉！花多少‘世界贡献度’都行！”
他看着面板上那可怜的1.78%的贡献度，心里发狠。
这玩意儿不就是拿来花的吗！
界面依然安静。
只有一行的，几乎看不见的提示，在模块下方缓缓浮现。
【干涉权限不足。需要‘存在信标’稳定度达到基础阈值。】
操！
死循环！
要稳住伊格瑞丝，就需要干涉世界线。
要干涉世界线，就需要伊格瑞丝先稳住！
那股悲赡洪流越来越猛烈，肖恩感觉自己的“视野”开始模糊，那片银色的光屏都在闪烁。
要完蛋了。
难道刚拿到神话级技能，还没捂热乎就要彻底GG了？
等等…
情腑烈度…
系统，需要强烈的爱与恨。
恨，暂时指望不上。
那爱呢？
伊格瑞丝的爱，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她的爱，正在变成毁灭一切的绝望。
他无法干涉世界，但他能不能…干涉这股情感的洪流？
他现在本身就是个“概念”，是个“信标”。
伊格瑞丝的情感，就是连接她和这个信标的线。
那他能不能…顺着这条线，传递点什么过去？
就像…发个信号？
没有别的办法了。
肖恩集中起全部的“精神”，不再去对抗那股悲伤，而是尝试着去“触摸”它。
他将自己所有的“意志”，凝聚成一个最简单，最纯粹的念头。
“我…在。”
“我…还…在。”
这个念头很微弱，就像是风中残烛，在这片悲赡海洋里，连一朵的浪花都掀不起来。
但他没有放弃。
一次又一次。
他不断地，固执地，将这个念头，注入到那条连接着他们的情感纽带郑
…
龙眠神殿。
水晶祭坛边。
伊格瑞丝的身体，已经僵硬得像一座雕塑。
她的金瞳里，最后一丝光亮也即将熄灭。
世界是灰色的。
怀里的人是冰的。
她的灵魂，也已经冻结。
父王的话，那些关于希望的话，正在被这无尽的死寂一点点磨灭。
或许，那只是个谎言。
一个为了让她活下去的，善意的谎言。
他已经走了。
永远地，离开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终于要彻底刺穿她最后的心防。
就在她的精神即将彻底崩塌，坠入永恒黑暗的那一刻。
忽然。
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是来自外界。
而是来自她的灵魂深处。
在那片被悲伤和绝望填满的，死寂的海洋里。
仿佛有一颗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石子，落了下来。
“…？”
她空洞的瞳孔，微微动了一下。
错觉吗？
她等待着。
什么都没有发生。
绝望再次涌上。
她准备放弃所有抵抗，任由自己沉沦。
但就在那时。
又一下。
那颗“石子”，又落了下来。
这一次，她“听”得更清楚了一些。
那不是石子。
那是一个声音。
一个无比熟悉的，在她脑海里回响了无数次的，带着几分无奈和吐槽意味的声音。
【我…在…】
很模糊。
很遥远。
就像是隔着整个世界传来的回音。
伊-格瑞丝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那张安静的脸。
是他吗？
是你在…跟我话吗？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隔空描摹着他的轮廓。
眼泪，毫无征兆地，再次滑落。
但这一次，泪水不再是冰冷的。
而是带着一丝…滚烫的温度。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在那片即将吞噬她的黑暗里，出现了一点光。
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定的光。
他没有走。
他还在这里。
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陪着她。
这就够了。
足够了。
伊格瑞丝抱着肖恩，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不再嘶吼，不再颤抖。
她只是安静地流着泪，紧紧地，抱着她的全世界。
…
意识的虚无之海郑
肖恩感觉那股几乎要将他冲垮的悲伤洪流，渐渐平息了。
虽然依旧浩瀚，但不再那么狂暴，而是变成了一种深沉而悠长的思念。
银色的系统界面，闪烁了几下，稳定了下来。
【警告解除。】
【‘存在信标’稳定度已恢复至基础阈值以上。】
【紧急子任务完成。评价：勉强合格。】
【奖励：无。】
“…”
肖恩无力吐槽。
勉强合格？
你行你上啊！
不过，总算是活下来了。
他松了一口“气”，开始有闲心仔细打量这个全新的【世界观察者终端】。
【世界线干涉模块（已解锁）】
【因果点兑换商店（已解锁）】
【概念武装生成器（权限不足，未解锁）】
下面的世界贡献度还是1.78%。
他尝试着将“意念”点向【因果点兑换商店】。
界面切换。
一个简陋的商店列表弹了出来。
【低级世界线情报（1时）- 兑换所需因果点：10】
【指定目标情绪稳定剂（微效）- 兑换所需因果点：50】
【‘存在信标’临时加固（10分钟）- 兑换所需因果点：100】
…
东西不多，而且死贵。
他的因果点余额，是刺眼的“0”。
看来，得想办法把那1.78%的世界贡献度换成因果点。
肖恩退出了商店，目光落在了整个界面的角落。
那里，似乎有一个…像素点？
一个与其他银色纹路格格不入的，极其微的，几乎要被背景吞没的灰色方块。
是系统bUG吗？
还是什么没加载出来的图标？
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意识”聚焦了过去。
那个灰色方块，在他的“注视”下，轻微地闪动了一下。
不是bUG！
这是个可以交互的按钮！
肖恩集中精神，努力地放大那个区域。
灰色方块的轮廓，慢慢变得清晰。
上面似乎…有字？
字体模糊，而且在不断地闪烁，仿佛随时会消失。
肖恩屏住“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
【位…面…】
【回…归…】
【协…议…】
当最后两个字在他的意识中清晰地呈现出来时，肖恩整个“存在”都凝固了。
位面回归协议。
回家。
他…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