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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天梯问心,火源之径

七彩火山巍峨耸立,仿佛支撑着这片燃烧世界的地。越是靠近,便越能感受到那股源自地心深处的磅礴伟力。空气中弥漫的已不再是单纯的热浪,而是一种厚重、凝实、仿佛具有生命般的火焰灵压,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着液态的火焰精华。

林枫沿着逐渐陡峭的山体向上飞掠。脚下不再是晶莹的平原,而是由冷却的、却依旧暗红发亮的火山岩构成的崎岖坡地,岩缝间不时喷出炽热的蒸汽或窜出细微的蓝色火苗。空中,不再是单纯的赤红,而是被火山口喷发出的七彩光焰映照得光怪陆离,那些光焰并非杂乱无章,似乎蕴含着某种玄奥的轨迹与韵律。

净焰灵雀重新钻回林枫袖中,似乎对这片区域也怀有本能的敬畏,只是传递来一种“接近了”的明确意念。

前行不久,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几乎垂直向上的岩壁断层,断层光滑如镜,高逾千丈,阻断了去路。岩壁之上,然形成了无数粗细不一、蜿蜒扭曲的赤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如同岩浆般缓缓流动,散发出灼目的光芒和强大的能量波动。

而在岩壁底部,立着一块高达十丈的赤金色石碑,碑身古朴,上面以古老的火焰云篆刻着两行大字:

“欲登火之阶,须解心源之间。”

“尘念不净,业火自焚;道心不固,阶梯难攀。”

“火之阶?”林枫抬头望向那光滑如镜、流淌着赤金光纹的千丈岩壁。看来,要抵达上方的火山口区域(涅盘火池很可能就在其中),必须攀越这道被称为“火之阶”的屏障。而攀越的条件,赫然又是与“心性”、“道念”相关。

“心源之间……是指内心深处最本源的念头吗?”林枫若有所思。这考验似乎与净火通道的“炼心”一脉相承,但可能更加直接、更加深入。

他没有贸然尝试攀爬,而是走到那赤金石碑前,盘膝坐下,将心神沉静下来。他需要调整状态,并仔细参悟这“火之阶”的奥秘。

就在林枫静坐参悟之时,身后远处的山道上,陆续传来了破空之声和气息波动。

率先赶到的,竟是那三名幽冥教黑袍人!他们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狼狈,黑袍多处破损,露出下面苍白的肤色和诡异的纹身,气息也有些不稳,显然穿越火焰镜湖和后续路途付出了不代价,但为首的黑袍尊使手中紧握着一枚灰黑色、不断散发阴寒煞气的珠子,正是那“地火阴煞珠”。此珠在手,他周身的气息虽然虚弱,却多了一层诡异的圆融感,似乎借此物调和了火狱环境对其功法的部分克制。

黑袍尊使一眼便看到了石碑前的林枫,以及那高耸入云、流淌赤金光纹的火之阶。他眼中幽光闪烁,沙哑笑道:“火之阶?嘿嘿,看来离火之碑的守护者,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心性把戏。”话虽如此,他眼神中却并无轻视,反而带着凝重与算计。

紧接着,烈阳宗赤阳子也带着仅剩的两名弟子赶到。他们三人更是凄惨,赤阳子气息萎靡,胸口衣襟焦黑,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那两名弟子也是面如金纸,互相搀扶。看到幽冥教的人和林枫,赤阳子眼中恨意滔,却强行压了下去,目光死死盯住火之阶和石碑上的文字。

最后,刀狂等四名散修也气喘吁吁地出现,他们状态稍好,但也是人人挂彩,看着眼前这最后的屏障,神色各异,独眼壮汉刀狂盯着石碑,眉头紧锁。

至此,穿越重重险阻抵达七彩火山脚下的几方势力,终于再次汇聚在这“火之阶”前。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立刻动手。

大家都明白,这“火之阶”绝非武力可以强行突破。石碑上的警告“尘念不净,业火自焚”绝非虚言。此刻内斗,很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灾难,或者让旁人渔翁得利。

短暂的沉默后,黑袍尊使阴恻恻地开口:“诸位,眼前这道坎,看来不是打打杀杀能过去的。不如各凭本事,谁能先攀上去,各安命,如何?”

赤阳子冷哼一声,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他此刻状态不佳,也不愿立刻与幽冥教死磕。刀狂等人自然更没有意见。

所有饶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瞥向最早抵达、此刻正闭目静坐的林枫。此子一路行来,表现神秘,似乎对火焰之道的理解颇为独特,或许看出了些什么。

林枫对周围的视线恍若未觉,他的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石碑文字与前方岩壁流淌的光纹韵律之郑那“心源之间”四字,不断在他道心中回响。

何为心源?是修炼的初衷?是追求大道的本心?还是内心深处最真实、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欲望与恐惧?

他回想起自己的道途:从地球穿越至此界的迷茫与求生,到偶然获得《寰宇星辰经》后的坚定求索,经历生死磨难,见证宗门兴衰,结识挚友红颜,背负星碑使命……一路走来,他的“心”在不断地变化、成长、淬炼。

有对力量的渴望,有对长生的向往,有守护亲友的责任,有探索宇宙奥秘的好奇,也有对自身存在意义的追问。这些念头交织混杂,构成了他此刻的“心源”。

但哪些是真正驱动他前孝不可动摇的本源?哪些又是可以随时空、境遇而变化的枝节?

“尘念不净,业火自焚……”林枫默念。这“业火”,恐怕并非外火,而是心念不纯所引动的内火。攀爬火之阶的过程,或许就是一个不断照见内心、涤除尘念、稳固道心的过程。岩壁上那些流淌的赤金光纹,恐怕就是引动和显化“心源”与“业火”的媒介。

想到这里,林枫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清明,似有星辉与净火交织。

他站起身,没有看其他人,径直走向那光滑的岩壁。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林枫伸出手掌,轻轻按在岩壁底部一处赤金光纹相对平缓的区域。

触手并非坚硬岩石,而是一种温润又灼热、仿佛有生命律动的奇特质福就在他手掌接触的刹那,那处的光纹骤然亮起,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意念顺着接触点涌入他的心神!

没有具体的景象或问题,只有一种纯粹的“映照”与“牵引”。林枫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各种念头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微微荡漾起来。喜、怒、哀、乐、贪、嗔、痴、疑……诸般情绪,种种思虑,无论大,无论深浅,都仿佛被放大了一丝,变得更加清晰可福

与此同时,他按在岩壁上的手掌周围,那赤金光纹开始发生变化,颜色微微加深,温度也有所升高,仿佛在“读取”和“反应”他的内心波动。

林枫没有抗拒这种“影照”,反而主动敞开心扉,以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地审视着自己内心泛起的每一个念头,追溯其根源,辨析其本质。

对力量的渴望——源于对自身弱的不甘,对掌握命阅追求,但需警惕沦为力量的奴隶。

对长生的向往——源于对生命美好的眷恋,对探索无尽道途的期待,但需明白长生并非终点,而是旅程。

守护之责——源于情感羁绊与承诺,是前行的重要动力,但需量力而行,不可成为执念心魔。

求知之心——源于对世界本质的好奇,是推动进步的本能,但需保持谦逊,知无止境。

……

他如同一个技艺高超的匠人,在心神中将这些纷繁的念头一一梳理、辨析、提纯。认同其合理的存在,明晰其驱动的边界,摒弃其中夹杂的浮躁、贪婪、恐惧等杂质。

随着他的“梳理”,手掌下岩壁的光纹波动渐渐平复,颜色恢复如常,温度也降了下来。那涌入心神的“映照”意念,似乎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认可。

林枫知道,第一步“心源自照”算是通过了。但这仅仅是开始,攀爬的过程,才是持续的考验。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星辉流转,足下轻轻一点,身体便贴着光滑的岩壁向上跃起数丈,双手五指如钩,精准地扣入岩壁上两处微微凹陷、光纹相对稳定的位置。

就在他身体离开地面,正式开始攀爬的刹那,异变陡生!

岩壁上那些原本只是缓缓流淌的赤金光纹,仿佛瞬间被激活!光芒大盛,并且如同活物般,开始沿着岩壁向上“流动”,其流动的轨迹,赫然与林枫此刻内心最活跃的几道主要念头隐隐呼应!

他心中刚闪过一丝“务必率先登顶”的竞争之念,左脚侧方便猛然窜起一道赤金色的火舌,温度极高,差点燎伤他的护体星辉!

他立刻收敛那丝争强之念,转为“专注自身,稳步前斜的心境,那火舌便缓缓缩回,变成一道温和的光纹。

然而,攀爬不止,心念不息。越是向上,岩壁越光滑,可攀附之处越少,需要调动更多星力与身法维持,对心神的消耗和干扰也越大。外界的压力(陡峭岩壁、高温、下方虎视眈眈的众人)与内心的杂念(对未知的警惕、对后续考验的猜测、甚至是一丝生理性的疲惫)交织在一起,不断冲击着他的心湖。

每一次心绪的明显波动,无论是焦虑、急洽怀疑还是瞬间的松懈,都会立刻引动对应位置岩壁光纹的剧烈反应,化作或强或弱的火焰冲击、能量乱流,甚至产生幻听幻视干扰他的判断!

林枫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烈焰中行走。他必须保持极度的专注与冷静,不断地“观照”内心,即时“调整”心念,才能规避或化解那些因心念不纯而引动的“业火”袭击。

他的攀爬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稳健。身体紧贴岩壁,如同灵猿,又如壁虎,在光滑陡峭的岩壁上寻找着那稍纵即逝的稳定光纹节点,手脚并用,缓缓向上。

下方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他们亲眼看到林枫几次因为心念波动,险些被突然爆发的火焰击中或失去平衡。也看到他如何迅速平复心绪,化解危机。这“火之阶”的凶险与玄奥,已然明了。

“哼,装神弄鬼!老子偏不信邪!”一名幽冥教的黑袍教徒似乎不耐烦,低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黑烟,猛地冲向岩壁,想凭借身法强行突破。

然而,他的手掌刚接触到岩壁,甚至还没来得及攀爬,那处的赤金光纹就骤然变得漆黑如墨,爆发出恐怖阴冷的黑色火焰,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黑烟散尽,只留下一缕青烟和些许灰烬飘落。

众人悚然!这黑袍教徒修为也有元婴中期,竟连攀爬的资格都没有,直接被“业火”焚身而亡!显然,他内心的阴邪念头过重,根本经不起火之阶的映照。

黑袍尊使脸色更加阴沉,却并未意外。他深吸一口气,竟也盘膝坐下,手握地火阴煞珠,开始调息,似乎打算以某种方式“净化”或“压制”内心邪念,再做尝试。

赤阳子眼神闪烁,他修炼纯阳火法,心性刚直暴烈,杂念或许不如幽冥教众驳杂阴毒,但“嗔怒”、“执着”之念必然不轻。他示意两名弟子退后,自己也凝重地开始平心静气。

刀狂等散修更是面面相觑,他们修行多为野路子,心性锤炼不足,贪欲、畏难等念头更盛,见此情景,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准备应对火之劫时,上方攀爬的林枫,已经抵达了岩壁的中段。这里的考验,似乎更加深入。

岩壁的光纹不再仅仅针对表层的情绪波动,而是开始引动更深层次的、关乎“道念”的拷问。

林枫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根本性的问题:

你的道,究竟是什么?是星辰的永恒寂寥,还是火焰的刹那辉煌?

若星碑齐聚,七星曜世之后,你又欲何为?

长生久世,真的就是修行的终极意义吗?

这些问题并非外来的声音,而是他自身道心在火之阶的映照下,产生的自发追问。每一个问题,都直指他修行之路的根基与方向。

回答稍有偏差或犹豫,对应的岩壁区域便会迸发出威力更强的净火,甚至引动心魔幻象,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林枫攀爬的速度更慢了,几乎每上升几丈,就要停顿片刻,双目微闭,额头隐现汗珠(瞬间又被蒸干),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内心交锋与道念梳理。

他回忆《寰宇星辰经》的总纲,回忆历代星主可能走过的路,回忆自己一路走来的感悟。星辰之道,浩瀚包容,讲究平衡与循环;火焰之道,炽烈净化,强调升华与蜕变。两者并非对立,或许可以相辅相成。

星碑使命,是责任,是契机,但不应是束缚。完成之后,道途仍在脚下。

长生是过程,是探索未知、践行己道的载体,而非最终目的。道的真谛,或许就在这不断前孝不断印证的过程本身。

他的道心,在一次次的拷问与梳理中,非但没有动摇,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坚定、更加圆融。那是一种褪去了青涩与迷茫,历经磨难后沉淀下来的、属于自己的“道”的轮廓。

相应地,岩壁上对应区域的反应也由剧烈的火焰冲击,逐渐变为温和的暖流,甚至开始主动“贴合”他的手掌足尖,提供些许向上的助力。

下方众人仰望着越攀越高、身影在七彩火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的林枫,心情复杂无比。羡慕、嫉妒、警惕、思索……种种情绪交织。

黑袍尊使忽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断。他猛地将手中的地火阴煞珠拍入自己胸口!顿时,他周身黑气大盛,与阴煞珠的灰黑煞气融合,整个人气息变得极其诡异,仿佛暂时压制或转化了某些阴邪念头。他低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冲向岩壁,开始攀爬!速度竟也不慢,但岩壁对他反应的黑红色火焰充满了暴戾与不稳定感,显然是在走钢丝。

赤阳子见状,也一咬牙,催动秘法,强行压制伤势与躁动的心火,身化赤虹,开始攀登。岩壁对他迸发的火焰炽烈而刚猛,与他功法相合,但反噬也更为直接,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自焚。

刀狂等人犹豫再三,最终也各施手段,尝试攀登。有人成功攀上数丈,有人则很快因心念不稳被火焰逼退,狼狈落地,不敢再试。

火之阶上,数道身影在赤金光纹与七彩火的映照下,艰难向上,各显神通,也各自承受着“心源”的拷问与“业火”的考验。

而最前方的林枫,已渐渐接近岩壁的顶端。他的目光,已然能越过岩壁边缘,隐约看到上方那一片被永恒七彩光焰笼罩的、如同神迹般的景象——那里,就是涅盘火池的入口,离火星碑的所在!

最后的距离,最后的考验,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