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群岛海岸,椰林如伞盖蔽日,湿热海风裹着椰香与鱼腥,扑在汉军甲胄上,凝出细珠。
十艘楼船锚定浅滩,跳板刚搭稳,沿岸茅舍间便窜出人影——肤色或深或浅的土着,石矛斜指,毒箭在弦,骨刀映着日光,闪闪发亮。
最大部落首领卡隆,身高近丈,赤膊袒胸,肌肉虬结如老榕盘根,脸涂红白油彩,握柄鲨鱼皮长矛,矛尖还挂着海蛎壳。
见刘禅率众登岸,他猛地吹响贝壳号角,“呜呜”声穿林裂帛,震得滩头沙粒乱滚。
身后数百勇士齐声怒吼,声浪撞在船板上,惊起群鸟,遮断半边。
庞统示意通译上前。
这通译曾随商队至吕宋,粗通土语,扯嗓喊道:“大汉子驾临,非为征战,愿结友好,互通有无!”
卡隆眉头拧成疙瘩,显然不信。他猛地扬臂,长矛破空而出,“噗”地钉在刘禅脚前沙地,矛尖颤动,腥气直冲鼻息,几乎蹭到靴底。
勇士们见状,石矛齐举,毒箭箭头泛着幽蓝,杀气漫过滩头。
“陛下!”张飞按矛欲动,指节捏得发白。赵云急忙按住他,低声道:“陛下未发令,不可妄动。”
刘禅神色如常,抬手示意亲兵抬箱。
木箱开启,五彩瓷器在日下流转光华,釉面映出人影。
素色丝绸被风掀起,如流云飘荡。卡隆部落孩童们看得直咂嘴,个梳冲辫的儿,怯生生挪步,指尖将触瓷碗,被身后长老厉声喝止:“回来!恐是陷阱!”儿缩手,却仍回头瞟,眼馋得紧。
卡隆盯着器物,又扫过汉军甲氇—非抢掠的穷酸模样。
他沉默片刻,忽对身后喊话。
须臾,几个土着抬来椰筐,盛满番薯、椰子,放在丝绸旁,指瓷碗“呜呜哇哇”比划。
“首领欲以物产换瓷器。”通译忙解释。
刘禅颔首:“可。”
交易开锣,土着们捧着番薯、椰子换得瓷器,双手捧瓷碗,如捧至宝,生怕磕碰。
庞统在侧观察,见卡隆频频瞥向西北,神色警惕,低声对刘禅道:“卡隆与邻部巴依族积怨深,常因渔猎地界争斗,血斗不休。若能调解,当可示恩两族。”
刘禅点头:“有理。”
入夜,滩头骤起喧哗。
卡隆族人举火把围渔船怒吼,对岸巴依族人掷石块,双方诟骂不休,眼看就要动手。
“陆逊,带五十人隔开。”刘禅下令。
陆逊领命,率士兵插在两族间,举盾成墙。火把映盾,光影跳动。
庞统走至卡隆与巴依首领面前,朗声道:“不过数艘渔船,何至于刀兵相向?”
他指海边:“若信得大汉,可共划渔区,各守其界。我有新制渔网,赠尔等十张,一试便知,产量必增数倍,何愁无鱼?”
巴依首领是独眼汉,狐疑打量庞统:“所言当真?”
“当场演示。”诸葛月儿早备妥,令工匠抬出新网。此网竹骨加固,网眼均匀,较土着藤编网结实数倍。“撒下去试试。”她对两族渔民道。
渔民将信将疑,乘独木舟出海,撒网入水。
未及半个时辰,收网时竟拖上满网鱼,鲭鱼、鲳鱼翻腾,还有数尾带鱼银光闪烁,数量远超往日全所获。
“真……真多了!”卡隆族人惊呼。巴依独眼首领也瞪大独眼,满脸错愕。
庞统趁热打铁道:“渔区划定,各不相犯,再用新网,两族皆得利,岂不美哉?”
卡隆与独眼首领对视,又望满网鱼,终点头。
两族取鸡血滴酒碗,歃血为盟,约定共守渔区,互不侵扰。
“大汉皇帝,”卡隆捧椰酒递刘禅,汉话生硬,“你是好人。”
刘禅接碗饮尽,椰酒清甜带涩,滑入喉间:“往后,便是朋友。”
数日相处,汉军与两族渐融洽。
工匠教编新网,医官送药诊病,教书先生在椰树下画“鱼”“海”二字,教孩童认读。
有巴依少女,仿汉人模样,以贝壳在木板刻字,引得同伴围观指点。
张飞闲不住,拉卡隆较力。
两人扳腕,卡隆初时占优,张飞猛然发力按其腕于石桌,却佯作脱力“哎哟”一声:“你这力气,比俺家四弟还猛!”卡隆虽不懂,却知自己“胜”了,哈哈大笑,拍张飞肩以示亲近。
石敢当随渔民出海学撒网,笨手笨脚,网总缠成一团,被渔民取笑,他也不恼,咧嘴傻笑,反倒混得熟络。
夜幕降临时,滩头燃篝火,汉兵与土着围火起舞。
卡隆之女,梳无数辫,给刘禅戴花环,花香混着她发间椰油味,清冽宜人。
庞统望此和睦景,却隐隐不安,对刘禅道:“簇部落众,卡隆、巴依仅其二,偏远部落尚未接触,恐生变数。”
刘禅颔首,望向密林。
黑暗中,似有无数眼睛窥视。
他对赵云道:“加强戒备,夜多巡逻。”
赵云领命,悄声布置。
篝火噼啪,映着众人笑脸,却照不透远处幽暗。
密林深处,某偏远部落中,几个身影围火低语,骨刀在火下泛冷光,一场针对汉军的阴谋,正悄然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