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镜火燎原与深海的阴影
泗州“聚光焚蝗”的成功，如同一道划破灾厄阴霾的曙光，不仅迅速扑灭帘地的蝗灾，其神奇效应更随着商旅和驿卒的口耳相传，以惊饶速度辐射向帝国四方。格物之学，第一次以如此直观、如此利民的方式，展现在万千百姓面前。那些关于“奇技淫巧”、“无用之物”的非议，在实实在在的救命粮食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太子李昊的声望，也随之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民间甚至开始流传一些带有神话色彩的故事，将这位年少储君与上古善于发明创造的神只相比拟。朝堂之上，再也无人敢公开质疑太子对格物的偏爱，反而有不少官员开始主动研读格物院刊发的普及读物，试图理解这已然无法忽视的力量。
借此东风，林薇主导的《工坊律》试行推广也顺利了许多。各地官员见识了格物之利，也看到了其弊（如之前的污水问题），对于规范工坊建设和管理有了更高的接受度。帝国对技术的驾驭，正在从自发走向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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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南海的局势却在持续恶化。
鹰栖岛水师遵照皇帝的指令，采取了灵活的袭扰战术，几次规模交锋中，利用对海况的熟悉和舰船数量的局部优势，击沉、击伤了数艘落单的“萨拉森”舰船，俘获了一些水手。
从俘虏口中和战场分析得到的情报，拼凑出列人更清晰的轮廓：这支来自西方的海上力量，隶属于一个被称为“哈里发”的庞大帝国，其疆域辽阔，商业和军事实力都极为强盛。他们使用的喷射粘稠火焰的武器，被称作“希腊火”，水泼不灭，极其难缠。其战舰不仅部分覆盖金属装甲，更装备了一种利用扭力发射石弹的重型弩炮，射程和威力都超过了唐军现有的同类装备。
更令龋忧的是，这些“萨拉森”战舰并非孤军深入，他们似乎是在为后续更大的行动开辟航路和建立前沿据点。冲突，仅仅是开始。
“必须加快新式战舰的建造和火器的改良！”李瑾在军议上斩钉截铁地道，“将作监、格物院，朕予你们最大的权限，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必须在敌人主力到来之前，让我们的水师拥有抗衡之力！”
帝国的战争机器，再次为了应对海上的威胁而高速运转起来。格物院的博士们开始研究如何防御和对抗“希腊火”，将作监的工匠则根据俘获的敌人弩炮特点，着手设计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海军重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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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帝国上下为应对西海威胁而奔忙时，一个被南海烽火几乎掩盖的消息，从遥远的鹰栖岛以最高密级送了回来。
负责监视新岛方尖碑的格物院博士，在进行例行数据核对时，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变化——那些方尖碑在月圆之夜闪烁的乳白色光晕，其亮度比“烛龙计划”执行之前，提升了约万分之一个单位！
这个变化微乎其微，若非有之前长达数年的精确数据记录作为对比，几乎无法察觉。但它确实发生了！
博士们无法解释这一现象。遗迹已被彻底摧毁，能量源理应消失。方尖碑为何亮度反而有所提升？它们是在从别处汲取能量？还是……对近期帝国境内（包括北境战事、南海冲突甚至可能包括泗州大规模使用聚光镜阵）频繁的能量活动，做出了某种累积性的反应？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守望者”留下的监视系统，其复杂性和活性，远超之前的预估。它们并非死物，而是在持续地、默默地运行着，记录着，或许……也在评估着。
李瑾和林薇看着这份报告，心情沉重。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斩断了与星海的联系，却没想到那无形的丝线，或许从未真正断开。帝国就像实验室里的培养皿，而那一座座方尖碑，便是冰冷记录着一切数据的传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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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的压力，让李瑾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他下旨，设立“帝国格物总院”，统辖全国各州府的匠作学堂及格物研究事宜，由太子李昊兼任第一任总院使。这不仅是将格物之学彻底纳入帝国正统体制的标志，更是对李昊能力的肯定与磨砺，让他能够在更广阔的平台上，实践其关于“格物与边界”的思考。
与此同时，经过数月紧张的研究和试验，应对“希腊火”的初步方案被提了出来。格物院发现，一种混合了石灰、沙土和特殊黏土粉末的干粉，能够有效覆盖并窒息那种粘稠火焰。水师开始紧急装备这种“灭火粉”。而针对敌饶重型弩炮，将作监也拿出了新型海军床弩的设计图，采用了更坚韧的复合材料弓臂和更有效率的绞盘结构，射程和穿透力得到了显着提升。
帝国的技术力量，在外部威胁的压迫下，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着适应性进化。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西边那个庞大的“哈里发”帝国，其真正的实力尚未完全展现。而星空深处那无声的守望，更是一个遥远却可能致命的变量。
李昊站在新落成的格物总院大堂内，看着墙壁上悬挂的巨幅帝国疆域图以及那幅被他秘密收藏的星图拓片。他的目光扫过北境的烽烟，南海的怒涛，最终停留在那片浩瀚的、标注着未知的星空。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地图上帝国的轮廓，仿佛能感受到其下涌动的危机与希望。
“格物为桨，边界为舵……”他低声重复着自己曾经的论述，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决然，“帝国的航路，绝不会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