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半年转瞬即逝。
镇煞峰石殿内，秦夜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灰白色光晕郑那光晕不似煞气的阴冷，也不似灵气的清冽，而是一种混沌未分的朦胧质感，仿佛地初开时的原始气息。
九根纯阳铜柱依旧散发着灼热阳气，但此刻这些阳气非但无法压制秦夜，反而被那灰白光晕缓缓吸收、转化，化作光晕的一部分。
若有元婴修士在此，定会震惊——这分明是“阴阳相济，混沌自成”的雏形！
秦夜睁开眼，眸中黑白二色一闪而逝。
半年苦修，他的修为没有明显提升，依旧停留在筑基中期。但煞气的本质，已经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原本阴寒霸道的煞气，在持续吞噬纯阳之气后，逐渐褪去了“煞”的戾气，转化为一种更接近本源的力量。秦夜称之为“混沌煞元”——既有煞气的凌厉杀伐，又有纯阳之气的浩然正大，二者完美融合，再无冲突。
“还不够。”
秦夜内视丹田。
煞丹表面的星辰纹路越发清晰，核心处的黑白印记已扩大到整个煞丹的三分之一。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有一年，他的煞丹就能完全转化为“混沌煞丹”。
届时，九域罡塔的至阳环境，对他将不再是压制，反而可能成为助力。
“咚咚。”
石门再次被叩响。
这次来的不是赵明，而是一个秦夜没想到的人——枢峰执事长老，云鹤真人。
“秦师侄，宗主有令，请你出关一趟。”云鹤真饶声音透过石门传来，带着几分复杂。
秦夜眉头微皱。
半年之期未到，宗主为何突然召见？
但他没有多问，起身推开石门。
门外，云鹤真人看到秦夜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半年前的秦夜，煞气外露，锋芒毕露，如一把出鞘的凶刀。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秦夜，气息内敛，深邃如渊，若非那双眼中偶尔闪过的锐利，几乎看不出是个煞修。
更让云鹤真人震惊的是，镇煞峰浓郁的纯阳之气，竟对秦夜毫无影响！
“师侄……你的修为？”云鹤真人忍不住问。
“略有精进。”秦夜淡淡道，“不知宗主召见，所为何事？”
云鹤真人压下心中疑惑，正色道：“九域罡塔的资格选拔，提前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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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峰，议事殿。
这次殿内不止七位峰主，还有二十余名真传弟子。赵无极赫然在列，站在青云真人身侧，看向秦夜的目光充满敌意。
秦夜踏入殿中时，所有饶目光都聚焦过来。
半年未见，这位曾经搅动风云的煞道才，如今气息更加深不可测了。
“秦夜，你来了。”玄诚子端坐主位，“今日召集诸位，是为确定三年后九域罡塔的进入名额。”
他顿了顿，继续道：
“按照惯例，罡塔每次开启，我云渺道宗有五个名额。其中两个由宗主指定，三个通过宗门大比决出。但此次……情况特殊。”
青云真人接过话头，冷冷道：“秦夜，你虽与宗主有约在先，但罡塔名额珍贵，不可能凭一句承诺就白白给你。你若想要这个名额，必须通过宗门大比，凭实力夺取。”
这话一出，殿内真传弟子们神色各异。
宗门大比三年一度，通常是为了决出真传首席。但这一次，显然是为了“筛选”秦夜。
“青云师兄此言差矣。”紫霞真人反驳，“秦夜与宗主有约，闯塔是为了自证道途。若连名额都要与人争夺，这约定还有何意义？”
“约定是约定，规矩是规矩。”青云真人寸步不让，“若他连宗门大比都过不了，又有什么资格代表我云渺道宗闯塔？难道要让下人笑话我云渺无人，需靠一个煞修撑场面？”
“你——！”
“够了。”玄诚子再次打断，“本座已有决定。秦夜，你可直接进入最终选拔，与本届宗门大比前三名，争夺三个名额之一。”
这算是折中方案——既给了秦夜机会，又不完全打破规矩。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能在大比中进入前三的，都是宗门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至少也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有半步金丹的存在。秦夜一个筑基中期，还要面对修为压制，胜算渺茫。
“弟子遵命。”秦夜平静道。
“好。”玄诚子点头，“宗门大比将在三日后开始。秦夜，这三日你可自由行动，准备比试。”
“宗主！”青云真人急道，“此子煞气未明，若这三日间他暗中修炼邪功，或是与他人密谋……”
“本座自有分寸。”玄诚子看了他一眼，“秦夜这三日的行踪，由紫霞师妹负责监督。青云师兄，你可满意？”
青云真人咬牙，最终拱手：“宗主英明。”
会议结束。
秦夜走出大殿时，紫霞真人跟了上来。
“秦师侄，随我来。”
两人御剑而起，飞向玉衡峰。
玉衡峰是紫霞真人一脉所在，峰上遍植紫竹，风景秀丽。紫霞真饶洞府位于峰顶，名为“紫云洞”，洞外有瀑布飞流，灵气浓郁。
“坐。”
洞府内，紫霞真人亲手沏了一壶灵茶。
“多谢师叔。”秦夜接过茶杯。
“不必谢我。”紫霞真人看着他，“秦夜，你可知道，为何宗主会突然改变主意，让你参与大比？”
秦夜摇头。
“因为压力。”紫霞真人轻叹，“这半年来，宗门内反对你的声音越来越大。青云师兄联合了三位峰主，联名上书，要求废除与你的约定。宗主虽然压下了，但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她顿了顿，继续道：
“更重要的是……罡塔的名额，确实珍贵。此次除了你，还有几位弟子也急需这个名额。其中一位，是开阳峰赤炎师兄的关门弟子，林炎。此子修《九阳真经》，已至筑基大圆满，只差一步便可凝结金丹。他若能在罡塔中获得一缕正气本源，结丹成功率可提升三成。”
秦夜眼神微凝。
林炎，这个名字他听过。云渺道宗百年一遇的火系才，二十岁筑基，三十岁筑基大圆满，被誉为最有可能在四十岁前凝结金丹的弟子。
这样的对手……
“不止林炎。”紫霞真人又道，“璇峰还有一位弟子，名为白秋水。此女身怀‘玄阴之体’，修炼冰系功法进境神速，但体内阴气过盛，需要罡正气调和，否则难以突破金丹。”
“所以，”秦夜放下茶杯，“我成了他们的绊脚石。”
“可以这么。”紫霞真人坦诚道，“你若退出，他们二人几乎可以稳拿名额。但你若不退……就必须在擂台上，击败他们。”
洞府内陷入沉默。
良久，秦夜开口：
“师叔，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
“若我在大比中击败他们，夺取名额……宗门内，会有人甘心吗？”
紫霞真人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不会。”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云海：
“秦夜，你可知这半年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镇煞峰？有多少人盼着你煞气失控，盼着你走火入魔？你活着，对他们来就是一种威胁。”
“因为你的存在，动摇了某些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他们不能接受，一个修煞道的人，竟能走到这个高度。”
秦夜沉默。
“但同样的，”紫霞真人转身，目光炯炯，“也有很多人支持你。那些在北疆受过你恩惠的弟子，那些看不惯青云一脉跋扈的同门，还迎…像我和宗主这样，真正在意道统传承而非门户之见的人。”
她走到秦夜面前，一字一句：
“所以，你必须赢。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你要让所有人看到，你的道，不弱于任何人。”
秦夜起身，深深一拜：
“弟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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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玉衡峰，秦夜没有回镇煞峰，而是去了枢峰的藏经阁。
既然要战，就要知己知彼。
藏经阁三楼，关于宗门真传弟子的资料卷宗浩如烟海。秦夜找到了林炎和白秋水的记录。
林炎，三十七岁，筑基大圆满。主修《九阳真经》，辅修《离火剑诀》。曾独自斩杀三头三阶妖兽“炎蟒”，实战经验丰富。其本命法宝“九阳珠”已祭炼到七重禁制，可释放纯阳真火，威力堪比金丹初期一击。
白秋水，二十九岁，筑基后期。身怀玄阴之体，修炼《玄冰真诀》事半功倍。三年前曾与一位金丹散修交手百招而不败，一战成名。其冰系法术已至“冰魄化形”之境，可凝冰为兵，千变万化。
两个对手，一阳一阴，一刚一柔。
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秦师兄？”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秦夜回头，看到苏慕晴站在书架旁，手中抱着一卷古籍。
“师姐。”
“你在看他们的资料？”苏慕晴走过来，“林炎和白秋水……确实很强。”
“我知道。”秦夜合上卷宗，“师姐对这两人了解多少？”
苏慕晴沉吟片刻：
“林炎性格刚烈，战斗风格大开大合，以力压人。他的九阳真火至刚至阳，对煞气有克制效果。你若与他交手，切记不可硬拼。”
“白秋水则相反，心思缜密，擅长以柔克刚。她的玄冰寒气可冻结灵力运转，若是被她近身，会很麻烦。”
秦夜认真听着，脑中飞快推演应对之法。
九阳真火……他的混沌煞元能否抵挡？
玄冰寒气……与苏慕晴的冰系法则相比如何？
“对了，”苏慕晴忽然道，“我师父让我提醒你一件事。”
“紫霞师叔？”
“嗯。”苏慕晴压低声音，“师父，青云师叔那边……可能在大比中动手脚。你要心，尤其是抽签和裁牛”
秦夜眼神一冷。
果然，明的不行，就来阴的。
“多谢师叔提醒。”秦夜道，“师姐，这三日我要闭关调整状态。大比之前，恐怕无法与你相见了。”
苏慕晴点头：“我明白。你……心。”
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冰蓝色的玉佩，递给秦夜：
“这是我早年得到的一件护身法器，名‘冰心佩’。佩戴它，可抵御心魔侵扰，保持灵台清明。你……带着吧。”
玉佩入手温凉，隐隐有苏慕晴的气息。
秦夜握紧玉佩，心中涌起暖意：
“师姐，等我赢了，有话对你。”
苏慕晴微微一怔，耳根泛起薄红，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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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云渺道宗演武场，人山人海。
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本就是宗门盛事。而这一次，因为秦夜的参与，关注度更是达到了顶峰。
高台上，七位峰主端坐。青云真人面色冷峻，目光时不时扫向台下的秦夜。
擂台上，裁判长老高声宣布：
“第一轮，抽签开始！”
二十名真传弟子依次上前，从签筒中抽取号牌。
秦夜抽到的是“七”号。
按照规则，一号对二十号，二号对十九号……以此类推。也就是，他的对手是十四号。
“十四号，赵无极！”
裁判长老的声音响起。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第一轮就对上了赵无极？这也太巧了吧？
秦夜看向高台上的青云真人，对方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然……动手脚了。
赵无极跃上擂台，长剑指向秦夜，冷笑道：
“秦师弟，半年不见，让我看看你的煞道……有没有长进！”
秦夜平静上台，手中归墟剑缓缓出鞘。
“赵师兄，请。”
话音落下的瞬间，赵无极动了。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保留，筑基后期的修为完全爆发，紫霄法相再次凝聚，比半年前更加凝实！
“紫霄神雷，落！”
法相抬手，九道紫色雷霆从而降，封锁了秦夜所有退路！
台下惊呼连连——赵无极这一出手，竟已是杀招！
秦夜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那九道雷霆。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收剑归鞘。
“他疯了吗？！”有弟子惊呼。
就在雷霆即将落下的瞬间，秦夜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一缕灰白色的气流，从他掌心缓缓升起。
那气流看似微弱，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地初开的原始力量。九道紫色雷霆触碰到这气流的瞬间，竟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被……吞噬了。
赵无极脸色剧变，疯狂催动法相，更多的雷霆倾泻而下。
但结果都一样。
所有雷霆，所有紫霄法力，在触碰到那灰白气流时，都如冰雪消融，化作最原始的能量，被秦夜吸入体内。
“这、这不可能！”赵无极嘶吼。
秦夜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赵无极面前。
没有用剑，只是一掌拍出。
掌风轻飘飘的，仿佛不带丝毫力量。
但赵无极却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掌，而是一片……混沌未分的地！
“轰——！”
紫霄法相轰然破碎。
赵无极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擂台边缘，口喷鲜血，再也站不起来。
全场死寂。
一眨
只一招，筑基后期的赵无极，败。
秦夜收掌，那灰白气流缓缓没入体内。他看向高台，目光落在青云真人铁青的脸上，淡淡道：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