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放下牛奶杯，杯底与光洁的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她伸手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从容，眼底的笑意却一点点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静的疏离，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念念，家伙正竖着耳朵，圆乎乎的脑袋支棱着，好奇地听着门口的动静，连手里的牛奶都忘了喝，脸上满是探究的神色。
苏晚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触到细腻温热的皮肤，低声道：“吃完这口，跟妈妈过去看看。”
念念连忙点头，脑袋点得像拨浪鼓似的，他捧着杯子，咕咚咕咚把剩下的牛奶喝了个精光，奶白色的液体沾湿了他的嘴角，他还不忘拿手背蹭了蹭嘴，然后迈着短腿，像只炮弹似的，哒哒哒地踩着地板，紧紧跟在苏晚身后。
母子俩走到客厅，就看到姚斌正满脸堆笑地把手里的礼品袋往谭宗明手里递，他脸上的笑容挤得格外僵硬，眼角眉梢的谄媚神色几乎要溢出来，活脱脱一副讨好的模样。
曲筱潇则站在一旁，手里抱着那个包装华丽的盒子，深蓝色的缎带系着精致的蝴蝶结，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盒子的边缘，指节都微微泛白，眼神却飘忽不定，像是做贼似的，不敢和苏晚对视。
阳光穿过客厅的落地窗，映照在她精心梳理的短卷上，烫出的波浪卷散发着暗沉的光泽，发梢染着沉稳的焦糖色，使得她原本娇的面庞，却因内心的不安而显得异常生硬，连嘴角的笑容都仿佛定格在了脸上，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牵强和局促。
谭宗明没接姚斌递过来的袋子，只是微微侧身，让出了玄关的位置，语气听不出情绪，带着几分疏离的客气：“进来吧。”
姚斌讪讪地收回手，拎着礼品袋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都泛出了白意。
他跟在曲筱潇身后走进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到苏晚，他连忙露出一副歉意满满的表情，把袋子往前递凛，姿态放得极低，几乎要弯下腰去，语气里满是愧疚：“姐姐，姐夫，实在对不住。昨晚是我们考虑不周，筱潇刚回国，也是刚搬过来，想热闹热闹，我就在22楼的新房子里办了个派对，没想到音乐开太大了，吵到你们了。这是我和筱潇的一点心意，都是给念念买的，你别嫌弃。”
曲筱潇也连忙跟上，她往前挪了一步，把手里的盒子往前送了送，脸上挤出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只停留在嘴角，根本没达眼底，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声音也软绵绵的，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像是在撒娇：“姐姐，都是我的错，昨晚我玩得太疯了，没注意时间。这些都是给念念的礼物，你收下吧，就当我赔罪了。”
苏晚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印着奢侈品牌标志的礼品袋上，又扫过曲筱潇手里那个烫金的盒子，盒子上还印着高端儿童品牌的logo，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没有丝毫波澜。
她没去接礼物，只是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清晰地传遍整个客厅的每一个角落：“礼物就不必了，念念的玩具和零食，家里多得是，不缺这些。”
姚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像是被无形的冰棱冻住了一般，嘴角还维持着讨好上扬的弧度，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连带着身体都僵硬了半分。
手里的礼品袋像是突然被灌满了铅，顿时变得沉甸甸的，勒得他手腕发紧，连带着手臂都有些发酸发麻。
他尴尬地搓了搓手，掌心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黏腻的触感让他越发局促。
他慌忙看向身侧的曲筱潇，眼神里带着几分急切的催促，那目光像是在“你快点什么，救救场，别让场面这么僵”。
曲筱潇咬了咬涂着精致豆沙色口红的唇瓣，鲜艳的唇色被她咬得有些发白，原本就僵硬的笑容又硬生生挤了几分，显得越发不自然。
她往前又凑了半步，把怀里的盒子举得更靠前了些，语气也越发软糯，带着几分刻意的哀求意味：“姐姐，这真的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苏晚轻轻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清道不明的嘲讽意味。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眼底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像是被寒气笼罩，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直直看向曲筱潇，带着几分冷冽的嘲讽，“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昨晚就不会闹到后半夜，你不是过意不去，是知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了吧。所以才拉着姚斌来当挡箭牌，来道歉，到底，不过是怕我们谭家找你麻烦罢了……”
曲筱潇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苏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极了被打翻的调色盘，煞是难看。
这话一出，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劈在了曲筱潇的心上。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几分，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晃了晃，眼神闪烁着，像是受惊的兔子，慌乱地躲闪着苏晚的目光，再也不敢和她对视。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手里的盒子，指节都泛出了青白的颜色，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精致的美甲都快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姚斌见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额角瞬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
他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曲筱潇身前，对着苏晚连连摆手，声音都带着几分慌乱的恳求：“姐，你误会筱潇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昨晚是我考虑不周，想着她刚回国，又刚搬进新家，想着热闹热闹才办的派对，音乐也是我调大的，跟筱潇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