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地的夜,因司徒静的突然出现而更添几分诡秘。
林枫收刀而立,目光与树影下的青衣女子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毒瘴的腥甜,以及司徒静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了百草清香与剧毒戾气的独特气息。
“司徒姑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林枫很快收敛了惊讶,脸上恢复那抹标志性的、略带痞气的笑容,“没想到会在这南疆密林,以这种方式再见。”
司徒静缓步从阴影中走出,月光照亮她清秀却疏离的面容。她瞥了一眼地上气绝身亡的蛊师,语气平淡:“我也没想到,名震流火沙漠、夺得火传承的林大修士,会出现在黑苗部落,还干起了清理杂鱼的活儿。”
她消息果然灵通!林枫心中微凛,面上却不露声色:“一点虚名,不足挂齿。倒是司徒姑娘,不在东荒悬壶济世……或者试药炼毒,怎会深入这南疆险地?”
司徒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那蛊师尸体旁,蹲下身,用一根银针轻轻拨弄着尸体颈后的针孔,仔细观察着流出的漆黑血液。“蚀心蛊、腐尸毒……还混合了一种罕见的‘迷神花’花粉。手法粗糙,毒素搭配也毫无美感,纯粹为了速成和控制,落了下乘。”她像是在评价一件拙劣的作品,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林枫心中一动,接口道:“看来司徒姑娘对蛊毒也颇有研究。这种强行催生、混杂不堪的路数,倒是与暗殿急功近利的风格很像。”
司徒静抬起头,清冷的眸子看了林枫一眼:“你对他们很了解?”
“死仇,自然要多了解一点。”林枫坦然道,“这蛊师是白苗派来的探子,而白苗背后,就是暗殿。他们似乎在用某种方式,窃取黑苗部落巫神图腾的力量。”
“窃取图腾力量?”司徒静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只已经僵死的、翅膀呈现诡异幽蓝色的蝴蝶标本,蝴蝶的翅膀上,有着类似眼睛的复杂花纹。
“你看看这个。”司徒静将玉盒递向林枫。
林枫凝目看去,解析系统立刻传来信息:
“目标:幽冥幻眼蝶(已死亡)。稀有蛊虫\/毒虫,以生灵精神力和梦境为食,并能反馈给操控者。其翅膀粉末可致幻,引导深层梦境。状态:体内残留微弱异种能量,属性:阴寒、侵蚀、与‘巫神图腾’能量存在低度同源波动。”
林枫瞳孔微缩:“这蝴蝶……能吸收图腾力量?”
“不止是吸收。”司徒静合上玉盒,“它们更像是一种‘转换器’和‘传输通道’。我在追踪一种罕见的‘梦魇症’源头时,发现了这种变异的幽冥幻眼蝶。患者皆是南疆几个大部落的族人,症状类似,都是在梦中被汲取精神力,醒来后变得虚弱、恍惚,部落的祭祀之力也会随之微弱一分。我顺藤摸瓜,发现这些蝴蝶最终都飞向了白苗势力范围。”
她看向林枫:“现在听你一,看来白苗和暗殿,是在利用这种变异蛊虫,窃取各大部落的信仰之力和图腾本源。黑苗部落,恐怕只是目标之一。”
林枫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利用幽冥幻眼蝶这种看似不起眼、却能作用于精神层面的蛊虫,悄无声息地窃取力量!这手段,确实隐蔽而歹毒!
“司徒姑娘追踪此事,是为了破解那‘梦魇症’?”林枫问道。
“一开始是。”司徒静淡淡道,“但现在,我对他们用来变异和控制这种蝴蝶的‘毒素’更感兴趣。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能扭曲生命本质和能量属性的奇毒,或许……能帮我完善我的‘万毒本源’理论。”
又是科学(医学)研究者的执着!林枫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领域的“疯子”。他笑了笑:“巧了,我对破坏暗殿的好事,以及救醒我师姐很感兴趣。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司徒静打量了林枫几眼,似乎是在评估他的价值:“你能帮我找到毒素的源头?或者,提供关于这种能量转换机制的其他信息?”
“也许能。”林枫自信地道,“我自有我的方法。而且,黑苗部落是直接的受害者,在这里,我们能获得第一手的资料和支持。作为交换,我希望司徒姑娘能看看我师姐的伤势,她伤及剑心与神魂,被玄冥煞气侵蚀。”
司徒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剑心蒙尘,神魂受蚀?玄冥煞气?倒是罕见的病例。带路。”
见她答应得如此干脆,林枫心中一喜。有这位毒医圣手出手,苏凌雪康复的希望无疑大了几分。
他立刻带着司徒静,与外围接应的三名黑苗猎手汇合,迅速返回黑苗村寨。
回到寨子,林枫直接将司徒静带到了苏凌雪床前。
巴图和桑吉巫祭闻讯赶来,得知这位气质独特的青衣女子竟是名震东荒的毒医圣手,并且可能与林枫合作追查图腾之力失窃一事,又是惊讶又是期待。
司徒静仔细为苏凌雪检查了一番,她的检查方式与桑吉巫祭不同,不仅号脉,还用银针试探穴位反应,甚至取了一滴苏凌雪的指尖血,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某种药粉测试。
良久,她收回手,眉头微蹙:“情况比想象的复杂。玄冥煞气已与她的剑心、神魂纠缠极深,如同跗骨之蛆。强行驱散,很可能伤及根本。需要一种药性极其温和,却又具备至阳净化之力的药引,先行中和、软化那些煞气,再辅以金针渡穴和神魂滋养之法,徐徐图之。”
“至阳温和的药引?”桑吉巫祭沉吟,“我族典籍中记载的‘太阳之精’或‘生命之泉’倒是符合,但……”
“太阳之精性烈,生命之泉缥缈。”司徒静打断道,“我知道南疆有一物,或可替代。”
“何物?”林枫急忙问道。
“金焰玉莲。”司徒静吐出四个字,“生于至阳之地,却汲取地心玉髓而生,花瓣呈金色火焰状,药性至阳却中正平和,蕴含磅礴生机与净化之力,正是此类阴寒煞气的克星。更重要的是,它就在南疆。”
“金焰玉莲?在何处?”巴图迫不及待地问。
司徒静目光扫过众人:“据我所知,最后一株有明确记载的金焰玉莲,生长在南疆禁地——陨龙谷的深处。”
“陨龙谷?!”桑吉和巴图同时失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枫看到他们的反应,心中一沉:“这陨龙谷,很危险?”
巴图声音干涩:“何止是危险!那是南疆公认的绝地!传上古时有真龙陨落于此,其龙怨不散,化作滔毒瘴,笼罩整个山谷。谷内不仅毒虫猛兽横行,更有许多因龙怨而诞生的诡异邪物,空间错乱,幻象丛生!千百年来,进去的人,十死无生!就连元婴老祖,都不敢轻易踏足!”
绝地!十死无生!
林枫的心沉到了谷底。为了救苏凌雪,难道真的要闯这龙潭虎穴?
司徒静却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机遇往往与风险并存。金焰玉莲是已知最合适的药引。除此之外,除非能找到真正的生命之泉,或者请动修为超越施术者(指幽泉)两个大境界的大能强行洗涤,否则……别无他法。”
超越幽泉两个大境界?那至少是炼虚期老怪!放眼整个大陆,都是传中的存在,去哪里找?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和喧哗声!
“敌袭!敌袭!白苗的人打过来了!”一名黑苗战士浑身是血地冲进来禀报。
众人脸色剧变!
巴图猛地站起身:“来了多少人?!”
“很多!至少是我们三倍!而且……而且他们驱赶着大量的毒虫猛兽,还迎…还有几个穿着黑袍、气息很可怕的人!”
黑袍人!暗殿修士!
林枫眼中寒光爆射!他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苏凌雪,又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司徒静和黑苗众人。
危机,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