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陷入了死寂。
数万道目光,汇聚成一片凝固的海洋,死死地钉在场地中央。
那个黑发男人……是谁?
他何时出现的?他怎么做到的?!
克兰没有理会那些视线,夹住犀牛角的两根手指并未松开,甚至没多看一眼面前那头因极致发力而浑身血管贲张的犀牛兽人。
他的目光穿透了距离,精准地落在了场边。
那个负责裁决的男人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当注意到克兰看向自己的目光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违规用药,玷污了竞技的公平与荣耀。”
克兰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让裁判的心脏骤停。
“这场闹剧,还不结束吗?”
裁判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用绝望的眼神投向那个最奢华的贵宾包厢。
那里,方才还满脸狞笑的商人和“大人物”们,此刻僵硬在座位上,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药?”
“用药?!”
观众席中,一个反应极快的赌徒猛地蹿起,手指直指场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他嗑药了!原来是那头蠢牛嗑药了!”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黑幕!狗娘养的黑幕!”
“退钱!老子的全部身家都压在白王身上了!你们居然敢玩阴的!”
“我怎么回事!白王明明已经赢了,原来是作弊!”
“对得起我们吗?!滚出血枫领!你这个肮脏的骗子!”
押了“白王”的赌徒们彻底疯了。
被愚弄的羞辱感和财富被窃取的愤怒,化作了最原始的声浪,要将这座竞技场的穹顶都给掀翻。
而此时科格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药力带来的狂暴,与眼前无法理解的现实,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
他想不通。
他引以为傲的冲撞,为何会被一个看起来如此“纤细”的人类,轻描淡写地化解。
羞辱、愤怒、药力的三重催化,让他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吼——!”
他放弃了前冲,猛地抬起头颅。
两只粗壮的手臂卷动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克兰的头颅狠狠砸下!
他要把这个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人类,砸成一滩肉泥!
克兰甚至没有抬眼,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
“咔嚓!”
一声清脆到让所有人牙根发酸的骨裂声,响彻全场。
克兰夹着犀牛角的手指,只是随意地向上一拧。
那根比成年人手臂还粗的狰狞独角,就被他从根部硬生生掰断!
“嗷——!!!”
科格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神经与骨骼被一同撕裂的剧痛,让他浑身痉挛。
然而,他的惨叫才刚喷出喉咙,就戛然而止。
克兰松开断角,任由它坠落在沙地。
他顺势向前踏出一步,手肘微抬,一记再简单不过的肘击。
“砰!!!”
一声闷响,却宛若山崩。
科格那山般的身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生生击中,狠狠向下倒去!
克兰的力道控制得完美无瑕,力量向下贯穿霖表。
科格庞大的身躯在半空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脸朝下重重地砸进了沙地。
整个竞技场,都随之猛烈一震。
沙土冲,弥漫的沙尘恰好遮住了这短暂的交手瞬间。
烟尘散去,一幕让所有人毕生难忘的景象,烙印在他们眼郑
“破城槌”科格,大半个身子都被砸进霖里,形成一个夸张的人形深坑。
他四肢无力地摊开,只有偶尔抽搐一下的后腿,证明他还活着。
而阿什顿,虽然身负重伤,左臂鲜血淋漓,但他依旧顽强地站着。
胜负,已然分明。
克兰甩了甩手,像拍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他转过身,平静的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观众席。
短暂的死寂后,另一拨愤怒的吼声爆发了。
那是押了科格赢的少数赌徒,和那些纯粹的混乱分子。
“你凭什么破坏神圣的公平角斗!”
“你才是作弊的!突然冒出来算什么本事!”
“快退钱!把我的赌金还给我!”
一些胆大的甚至用石块朝着克兰狠狠扔过来,但由于距离太远半途就坠机了。
克兰看着那些涨红了脸、挥舞着拳头的人,忽然笑了。
“凭什么?”
他重复着这个问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竞技场的每一个角落。
“就凭这座城市,现在是我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而你们……”
他漆黑的眸子缓缓扫过全场,洞穿了每一个饶灵魂。
“全都打不过我。”
话音落下,更大的嘲笑和怒骂爆发了。
“疯子!你以为你是谁?”
“打不过你?一个人还想挑战我们所有人吗?!”
“把他抓起来!送上绞刑架!城主大人一定会把你烧成灰烬的!”
就在混乱即将彻底失控的瞬间。
一股冰冷突兀地降临了。
那不是寒风。
而是一种能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一个吞噬万物的意志。
以竞技场的中心为起点,一层闪烁着钻石光泽的冰晶,正以无可阻挡的速度向整个竞技场蔓延。
声音,第一个被吞噬。
一个正在怒吼的兽人,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形状,咆哮却卡在了喉咙里,一层冰霜迅速从他的胡须上凝结。
一个正要投掷石块的男人,手臂高高扬起却被瞬间冻结在半空,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嘲笑、怒骂、咆哮,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喧闹的竞技场在一次呼吸间,就彻底陷入了死寂。
阳光依旧灿烂,但整个环形建筑,从沙地到看台,全都被一层晶莹剔透的寒冰覆盖。
数万名观众,数万个不同的姿态。
愤怒、惊恐、错愕、茫然……
所有的表情,都被完美地定格在这一瞬间。
和莉雅先前解放冰封之种不同,她刻意减了术式的威力,只保留最基础的控制效果。
因此他们并没有死,依然意识清醒。
他们能感觉到那刺入骨髓的寒冷,能看到彼此眼中同样无法言喻的恐惧,但他们的身体,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被一层看似薄脆、实则坚不可摧的冰牢死死禁锢,动弹不得。
整个世界,只剩下风声。
以及寒冰偶尔发出的,细微的“咔嚓”声。
阿什顿站在场地中央,毫发无伤。
那股神罚般的寒意,温柔地绕过了他。
他看着周围那些被冻结的“雕塑”,看着那个被砸进地里的科格身上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大脑彻底停止了思考。
这是……什么力量?
神迹?
他抬起头,顺着那股寒意的源头望去。
在那个视野最好的贵宾席上,一位银发如月的绝美精灵少女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纤细的指尖上,一朵绚烂的冰晶之花正在缓缓旋转。
正是她,以一己之力冰封了整座竞技场。
克兰再次环视着这片被彻底冻结的竞技场,声音平静地响起,回荡在每一个被囚禁者的耳边。
“现在,还有谁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