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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眼珠子一转,立刻爬起来跑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随即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恶毒的笑容。

“殿下,冤家路窄,是二皇子,哦不,是新封的信王殿下。”

李忠阴恻恻地道:“他刚从贵妃宫里出来,腰上挂着那把白虹剑,正骑着马从咱们东宫门口路过呢,听那动静,哼着曲,好不得意!”

赵谌闻言,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好像亲眼看到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佩戴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宝剑,在自己门前耀武扬威。

“殿下!”李忠凑到赵谌耳边,低声道:“按宫规,皇子路过东宫,当趋步而行,以示对储君的尊敬,这信王殿下骑马而过,还大声喧哗,这就是藐视储君,冲撞东宫!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赵谌沉默了,透过晃动的门帘,看着外面那团模糊的火红身影。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良久,太子端起新的酒杯,一饮而尽,冷声道:“李忠,孤……不想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去,教教二弟,什么是长幼尊卑。”

得到了主子的默许,李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精光。

“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替殿下‘教导’信王!”

……

东宫门外,寒风呼啸。

刚刚被封为信王的赵烺,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郑

他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哪里懂得什么政治站队和封号的深意,只知道父皇夸了自己,还赏了这把绝世好剑。

赵烺骑着一匹汗血白马,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正准备回自己的寝宫。

“吁!”

突然,前方亮起了一排灯笼,挡住了去路。

一群身强力壮的太监从东宫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李忠。

“那是谁家的子?好大的胆子!”

李忠手里拿着拂尘,站在雪地里,皮笑肉不笑地喝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东宫!是太子殿下的居所!何人敢在此骑马喧哗,惊扰令下清修?”

赵烺勒住马缰,愣了一下,借着灯光,认出了李忠。

“原来是李公公。”

赵烺虽然年少,但也知道这是大哥身边得宠的人,便翻身下马,客气地道:“孤刚从父皇那里回来,一时高兴,忘了规矩,既然到了大哥门前,那我这就下马步校”

着,赵烺便要牵马离开。

“慢着!”

李忠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仗着背后有太子撑腰,横跨一步,挡住了赵烺的去路。

“信王殿下,一句忘了规矩,就想走?”

李忠的目光落在赵烺腰间的那把白虹剑上:“刚才殿下策马疾驰,马蹄声如雷,惊得太子殿下正在读圣贤书的心神都乱了,这要是传出去,信王仗着圣宠,目无兄长,这罪名……您担待得起吗?”

赵烺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虽然年纪,但也听出了对方是在故意找茬。

“那你要如何?”赵烺按住剑柄,沉声问道。

“简单。”

李忠指了指满是积雪的地面:“请信王殿下在此跪上一刻钟,向东宫方向谢罪,另外……”

李忠伸出手,指着那把剑,“这把凶器带进宫中,冲撞了太子的祥瑞之气,请殿下交出来,暂由老奴代为保管。”

“放肆!”

赵烺大怒,少年心性瞬间爆发:“这是父皇御赐的宝剑!你也敢拿?让我给大哥下跪可以,那是长兄,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罚我?”

“咱家是太子的家奴,自然不算什么东西,但咱家代表的是太子的脸面,是国本的威严!”

李忠脸色一沉,对着身后的太监们一挥手:“来人!信王殿下年幼无知,持凶器冲撞东宫,为令下的安危,还不快把剑卸下来!”

“我看谁敢!”赵烺拔剑出鞘,寒光一闪。

但他身边的侍卫都只是普通的宫廷护卫,哪里敢在东宫门口跟太子的亲信动手?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而李忠带来的,却都是太子府里精挑细选的打手。

“动手!”

随着李忠一声令下,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一拥而上。

赵烺虽然练过武,但毕竟才十四岁,双拳难敌四手,在推搡中,他不想真的伤人,结果反而被几个太监按住了胳膊。

“得罪了,信王殿下!”

李忠趁机冲上前,一把夺过赵烺手中的白虹剑,脸上露出撩意的狞笑。

然后,他竟猛地一脚踹在赵烺的膝盖弯处。

“扑通!”

赵烺猝不及防,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膝盖处传来钻心的剧痛,冰冷的雪水瞬间浸透了裤腿。

“你们……”赵烺气得浑身发抖,眼圈泛红,但他死死咬住嘴唇,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东宫大门。

门帘后面,隐约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赵烺知道,那是他的大哥!

“大哥!你就这么看着你的奴才羞辱我吗?”赵烺冲着大门嘶吼道。

门帘后,那个身影动了动,似乎想要走出来,但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回应。

风雪中,只有李忠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回荡:

“信王殿下,好好跪着吧,这一刻钟,是太子殿下教您的为弟之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赵烺的肩头积了厚厚一层。

刺骨的寒意顺着膝盖钻进骨髓,冻得他嘴唇发紫,身体止不住地打摆子。

但他一直挺直着腰杆,死死盯着东宫的大门,眼神从最初的愤怒、委屈,逐渐变得冰冷、陌生。

一刻钟后。

李忠看着差不多了,怕真冻出个好歹来不好收场,这才懒洋洋地道:“行了,时辰到了,信王殿下请回吧,这剑,咱家明日会呈给陛下,就是殿下遗落在东宫门口的。”

侍卫们这才敢上前,搀扶起已经冻僵聊赵烺。

赵烺推开侍卫的手,踉跄了一下,站稳了身形。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依然紧闭的东宫大门,一言不发,转身走进了风雪郑

那一夜,回到寝宫的赵烺并没有哭闹,也没有向母亲告状。

但到了后半夜,他便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滚烫,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大哥……为什么……为什么要抢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