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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小说网 > N次元 > 我靠双眼!从寒门到权倾天下 > 第510章 郑公,你敢落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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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郑公,你敢落笔吗

这哪里是考卷?

这哪里是什么经义策论?

这分明是一篇讨伐这满朝上下,所有只会空谈心性、不问苍生的所谓君子的檄文!

老刘吏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周围几个昏昏欲睡的同僚被惊得抬起头来,不满地看向他。

“老刘头,你发什么癫?”

老刘吏没有理会他们,他通红着双眼,死死地攥着那份墨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这篇文章,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他重新坐下,将那份朱卷和墨卷并排铺开,凑到油灯下,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始核对。

每一个笔画,每一个转折,他都看得无比仔细。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个誊抄的书吏在抄录这篇文章时,心中是何等的鄙夷和不耐烦,以至于朱卷上的字虽然形似,却完全没有墨卷上那股子要把捅破的狠厉之气。

“可惜了,可惜了……”

老刘吏在心中叹息。

这份朱卷,失了墨卷至少七成的神韵。

饶是如此,也足够了。

核对完毕,确认一字不差。

他心翼翼地将墨卷折好,仿佛那不是一张考卷,而是一份能决定大晋国阅绝密奏疏。

然后,他拿起那份朱卷,看着上面依旧显得苍劲凌厉的红色字迹,心中升起一个无比确信的念头。

这篇文章,必将在这死水一潭的贡院里,掀起滔巨浪!

……

墨卷被封存入库,等待殿试唱名时才会启封。

一份份誊抄完毕的朱卷,则被分门别类,由吏们送往各房考官的官署。

一众朱卷,大多字迹圆润秀美,工整典雅,如同一群养在深闺、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安静地等待着考官的临幸。

而林昭的那份朱卷,夹在其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誊抄的书吏为了模仿那干涩的墨迹,下笔极重,笔画间的牵丝带钩几乎完全舍弃,字字独立,锋芒毕露。

它不像是一篇文章。

它像是一头闯入了羊群的饿狼。

这份独特的朱卷,被一名吏捧着,穿过幽深的廊道,最终,呈送到了翰林院编修,郑老夫子的案头。

郑老夫子,年近花甲,一生最重德行二字。

前几日,他最得意的门生孙奇前来拜会,言语间隐晦地提及了那个荆州解元林昭,如何圣眷正浓,又如何心思诡谲,文章剑走偏锋。

这让郑老夫子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早已心生恶福

在他看来,少年得志,最易心性浮躁,走上邪路。为国抡才,当选厚重沉稳之辈,这种弄险之徒,绝不可取!

此刻,他拿起那份朱卷,只看了一眼字迹,眉头便重重地锁了起来。

“哼!”

郑老夫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他甚至都懒得去看文章的内容。

字如其人!

这字里行间透出的,不是什么风骨,而是一股子不安分的邪气!狂妄!乖张!

连书法都如此剑走偏锋,可见其人平日里是何等的投机取巧,心思不正!

郑老夫子心中,已给这份卷子的主人判了死刑。

他手腕一抖,将这份卷子嫌恶地压在了桌案的最底下。

这种哗众取宠之作,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樱

夜,渐渐深了。

贡院里依旧灯火通明,一众房官都在奋笔疾书,批阅着如山的卷宗。

郑老夫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几份他认为文采斐然、立论中正平和的卷子评为优等,放在了一旁。

剩下的,大多是些庸碌之作。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随意处置掉压在最底下的那几份劣等卷,便可回去歇息。

他再次拿起了那份朱卷。

昏黄的灯光下,字迹依旧显得那么刺眼,那么不详。

郑老夫子提起朱笔,蘸饱了墨,准备在卷首的位置,写下一个大大的末等评语,然后便将它扔到废卷堆里。

笔尖悬于纸面之上,即将落下。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卷子开篇的那破题第一句。

“位者,责也。”

郑老夫子拿笔的手,竟在空中,猛地停住了。

这四个字,像四根烧红的铁钉,狠狠楔入他的眼球。

狂悖!

简直狂悖到了极点!

圣人所言君子思不出其位,讲的是安分守己,是各司其职,是维护社稷运转的森严秩序。

到了此人笔下,竟被曲解成了赤裸裸的责任二字!

这是对经义的解构!是对圣贤的亵渎!

郑老夫子胸膛起伏,一股怒火直冲灵盖。

他强压着将这张卷子撕碎的冲动,耐着性子,目光继续向下扫去。

“世人皆爱言玉,谓之温润。然玉不琢,不成器;器不磨,不利世。”

“世人皆喜论水,谓之上善。然水不疏,则为患;患不除,则覆舟。”

越读,郑老夫子的脸色便越是铁青。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读一篇经义策论,而是在被人指着鼻子痛骂!

他一生以君子风骨自居,鄙夷钻营,不屑俗务。

这篇文章,却将他引以为傲的一切,批驳得体无完肤!

什么玉德?什么水性?

全是狗屁!

文章的作者用最粗鄙的墨,最狂妄的字,告诉他:这种不琢不成器、不疏则为患的所谓君子,不过是国家的废物,社稷的累赘!

这哪里是论道?

这是在挖所有清流士大夫的根!

“不知粮价几何,不知盐税几厘,纵有如玉之德,于国何益?于民何补?”

当读到这一句时,郑老夫子体内的血液仿佛瞬间被点燃了。

他猛地将朱卷拍在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哗众取宠!歪理邪!”

他须发皆张,再也无法维持平日里那副得道高饶模样。

这种人若是入了朝堂,必是搅乱朝纲、蛊惑圣听的奸佞之辈!

绝不可留!

郑老夫子怒不可遏,再次抓起朱笔,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腕运足了力气,要在卷首的位置写下批语。

“哗众取宠,不通经义!”

然而,就在笔锋即将触及纸面的刹那。

一只略显苍白但骨节分明的手,从旁伸出,一把按住了他颤抖的手腕。

那只手,稳如磐石。

“嗯?”

郑老夫子勃然大怒,猛地转过头。

只见身旁站着一位身穿七品官服的年轻人,面容清瘦,眼窝深陷,带着一股子常年处理繁杂公务的疲惫。

此人是与他同房的另一位同考官,户科给事中,张诚。

“张给事,你这是何意?”郑老夫子厉声质问。

张诚并未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郑老夫子桌案的那份朱卷之上。

他本是因批阅案牍熬得口干舌燥,想过来向郑老夫子讨一杯茶喝,却无意中瞥见了那一行字。

“不知盐税几厘,于国何益?”

仅仅十个字,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张诚的心口上!

他在户部待了五年,日日与钱粮税赋打交道,眼睁睁看着国库空虚。

看着无数的条陈奏疏在朝堂上被那些温润如玉的大人们驳回,理由永远是与民争利、有违圣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晋的病根,就在于此!

就在于这帮满口仁义道德,却不知盐税几厘的所谓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