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宜没有贸然开口，她先是看了一眼珠儿。
李至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对一旁的人吩咐，“把她带下去。”
珠儿被人拖下去。
李归宜神神秘秘的看了外面一眼，这才道，“父亲手里有珠儿身契，不如拿去公堂，告二人一个通奸罪，四处通通关系，让二人受到重重责罚。”
李至表情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拽拽袖口，目光刻意避开她。
李归宜皱眉，“父亲犹豫什么？难道是舍不得珠儿？”
李至话吞吞吐吐，“那倒不是，只是...珠儿的身契不在我这里。”
“什么？！”
李归宜表现的很是震惊。
李至起当初的事，脸上难掩尴尬，他没有解释，只是道，“我已经加急让人去取了。”
若是他手里有珠儿的身契，早就杖杀她了，哪里只是让她受皮肉苦。
李归宜半晌才回神，缓慢的点点头，好似被他这缺根弦的脑袋惊讶到。
实则心里很是庆幸。
庆幸自己比他更早一步去取回珠儿的身契。
也不知道这个李至怎么想的，给珠儿赎身只掏银子，不拿身契和户籍。
李归颐知后都要笑死了，这个李至读书读傻了吧！
珠儿的户籍和身契原来还都在高占济的手郑
李归宜一打听，才知晓花楼也是高占济的家业。
他听李归宜需要，二话不就派人快马加鞭从东陵郡取来送到她手里。
当然李归宜没有白要，把珠儿的赎身钱给了对方。
等于，现在的珠儿是她的人。
李归宜看着李至，眼里难得浮现一丝同情。
仔细想想也是，李至如今只一妻两妾。
妻子是明媒正娶，康娘是贱籍，但她是打就伺候他的丫鬟，后来成家后才提的妾，而贺娘是良妾。
两个妾都是王淑华给办的。
珠儿被卖后从良民变成贱籍，李至花钱买下她，并不清楚还有身契一事。
买卖贱籍之事，他从未经手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珠儿不算正儿八经的妾，因为李至忌惮王淑华，怕被发现，所以根本就没有给她名分。
如今李至算是私自扣押，并殴打珠儿。
珠儿若是离开，李至也没资格去抓她，若是去状告他，一告一个准儿。
不过这些珠儿和廉康不知情。
李至脸色异常难看，他在等，等派去的人拿回珠儿的身契，他才会处理珠儿。
可惜，他注定是白等。
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到了李归夷手郑
李至派去的下人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在他殷切的目光下，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李至眨眨眼，茫然的看着对方手上的银票，“这是什么意思？身契呢？”
“花楼管事，身契已经被其他人买走，银子原封不动还给您，从此珠儿和您一笔勾销。”
“什么？！”
李至接连受刺激，再也顶不住，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等他再次醒来，就看到在一旁坐着的李归宜。
“父亲，您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
李归宜一连串的问候，砸的李至因为刚醒来本就不灵敏的头脑更加糊涂。
他缓了缓，这才开口。
“我这是怎么了？”
李归宜解释，“大夫您气血上郁，脏气不平，睡眠不安，郁闷憋气，这才导致的晕眩。”
简称气晕了。
李归颐了信，急匆匆赶来了。
不过不是紧张他，而是来给他出主意来的。
李至也想起自己为何会晕倒，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气的连声咳嗽不止。
李归宜见状起身把人搀扶起，半靠在枕头上，“父亲，您可不能再生气了，大夫您的身体可再也经不住任何损耗，以后要静心静气静养，不能受到任何吵闹。”
正着，外面一群人又喧嚷起来。
李至苍白的脸骤然气红，他指着外面，很是愤怒，“就这样，我能好好休养吗？”
李归宜趁着他不注意撇撇嘴，随后担忧的看着他，“大夫可了，您若是不静养，可是要损伤心脉的。”
也就是会气死的。
李至也听明白厉害关系，赶忙深深吐纳稳定气息。
可那些动静还是时不时飘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心烦意乱。
李归宜这时问，“父亲，您为什么会晕倒？”
“还不是因为...”
起这些李至就生气，不过还是有所顾虑，没有下去。
面对疑惑的三女儿，李至转开话题，“若是我手里没有身契，珠儿的事还有什么办法？”
李归宜摇摇头，“那就没办法了，如果没有身契，珠儿就是不相干的人，父亲可没资格处置她的性命。”
李至都明白，可即使明白，他才更不甘心。
“她骗我骗的这么惨，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归宜见他脸色异常难看，等了片刻，才继续开口，“父亲，现在最重要的是及时止损。”
李至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如今外面流言纷飞，家中更是被一群人占据，若是再拖下去，只会更加麻烦，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当机立断是和珠儿撇开关系，把家里这群人赶走。”
“把我害的这么惨，放过她就放过她？”
“父亲可以告她一个欺骗罪，虽然不会要了她的命，但她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到要给珠儿定欺骗罪，李至有些犹豫，他还是顾虑太多。
“外面如今都是猜测，没有实质证据，若是定她欺骗罪，不就是告知给所有人，我被她骗的彻底吗，我的一世英名，可就彻底要不了了。”
李至此刻很是懊悔，想到为了一个女骗子和野种，他差点弄的妻离家散，就恨不得现在掐死那母子二人。
李归宜见状，继续劝。
“父亲可别在这时候钻牛角尖，该断就要断，眼下把一切恢复正常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结束，用不了多久就会翻篇，介时，您还是您。”
话里有隐隐的警示。
只要能舍下面子，一切就都会过去。
李至心里也明白，可他还是有所顾虑，一直不肯下决定。
李归宜不经意地挑眉，耐心渐渐告罄。
“女儿句实话，如今这样也没好到哪里，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
外面都在传李至的事，有的有依据，有的空穴来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越传越离谱。
当机立断斩干净一切传闻，才是最重要的。
再和珠儿拖拖拉拉下去，风言风语会更多，届时真的假的穿插一块，给他八张嘴都解释不清。
李至目光逐渐清明。
“好，就这样去办！”
他的脸面早就丢了，还不如在传言更盛前快速了结。
京城这样大，一一个新八卦。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这点丢脸的事就会被另一件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