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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蝉鸣吵的人心烦,嗡鸣声像是把无形的锉刀,锉刮着神药谷中过于空旷的寂静。往日里大门敞开的药庐与医堂,此刻十有八九都关门闭户,不少门上还落了锁。

谷中径少见人影,偶尔有零星几个因为新入门没应召去疫区的玩家在穿行奔波,往返于几个任务点间。

君子酒刚传送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谷口那间尚开门的执事堂前站着两个临时引导弟子,他们的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正机械地对着一群新人玩家派发任务。

等她拐到熟悉的道上,就只剩这单调的乐曲与她作伴。君子酒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今年她早早用饴糖聘请村里的孩童帮她把家附近树上的蝉都粘走,得到了清净,以至于刚落地神药谷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刚刚登陆的时候,她发现安息香在自己下线期间发了几条消息。

[安息香]:我被分配去别的疫区了!等会儿发新定位给你,下次不要跑错咯

[安息香]:对了,我拜托同门找渠道订做了两个保温的锡壶,能帮忙拿去谷里装满冰块带来给我吗?因为任务限制不能离开这里,只能请你跑这一趟啦,拜托拜托!

君子酒从邮件里领取了她寄来的锡壶,尺寸比她想的要大,厚重敦实,通体是未经打磨的暗青色,布满锻打的锤痕。外壳与内胆巧妙地嵌套,需要很用力才能旋开壶盖,足见其密封严实。

锡壶上没有提梁,取而代之的是壶颈处两个环,一根结实的皮革带穿过其中,便于悬挂或背负。君子酒提起来掂拎,那重量扎实而稳定地悬在绳端,一点也没有偷工减料。

她马不停蹄赶到神药谷,负责冰窖的执事接过她出示的令牌,仔细地勘验核真。

“劳驾,与我称三斤冰,请破成拳头大的块子好装壶。”君子酒把两只锡壶都放在对方面前。

“好的,请您稍候。”执事在账册上登记了关于她提取冰块的明细,遣人入窖取冰。当她离开的时候,手上的两只锡壶已经沉得有些坠手了。

君子酒把壶都收进背包,点开好友列表。她看见安息香的名字变亮了,便发消息告知自己已经取到冰块,准备送过去。

安息香让她等等,片刻后又拜托她去自己药庐的柜子里再拿点硝石,一并送来疫区。怀着帮人帮到底的心态,君子酒就转道往她的药庐走。

靠着对方开放的权限,她很轻松就翻到了所需的药材。只是这次赶往谷外的时候,君子酒在道上发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其中一个人,光靠身影她就准确地判断了出来——“岑大哥!”君子酒高声叫道。于是岑景略转过身,看清来人后,脸上随即浮起温和的笑意。

他身侧的女人也驻足,回首望向君子酒,那是一张令她印象深刻的面孔。

看见白问霜的第一眼,你会忽略她出众的外貌,被她明利的目光攫住。那道目光坦荡、直接,让你先感到一种被洞察的凛然。她挺拔的站姿和微抬的下颌流露出隐约的傲气,风姿特秀。

如果君子酒昔日初见剑圣,觉得她气度如剑藏于鞘,光华内蕴,那么白问霜就似绝壁孤松,清隽脱俗。

当初的冒牌货真是连她一半的神韵都没模仿到,最终成功潜入凌霄派,可能还是钻了她下山历练后音容气度不同往昔的空子。

“好久不见。”岑景略朝她微微颔首,接着快速向师长低语几句,大概是在介绍君子酒。白问霜听完,本还带着审视的目光骤然柔和,周身疏离感如冰初融,行了个拱手礼。

“原来是恩缺面,多谢友先前出手相救。”她的话语很简短,态度却异常庄重。

君子酒下意识侧身让开半步:“前辈言重了,江湖救急,本是分内之事。二位这是要往何处去?”

“我来接师姑回凌霄派。同门都不得空,便只能差遣我一介闲人了。”岑景略调侃道。

“谷中休养数月,我已无碍。正值多事之秋,岂能在储搁,应尽快回去替师兄分忧才是。”白问霜面上还有几分大病初愈的苍白,却仍然坚定地。

君子酒恍然,想起那个至今还会在私聊里喊着“姐姐,饭饭,饿饿”的辞青岁,昔日送行的时候他提过一嘴白问霜已经醒转,只是因为身体虚弱还在静养。为此,应孤舟给神药谷送了不少珍稀药材。

“起来,前番罹难,蒙你仗义出手得救,此恩我铭记于心。往后有什么难处需要相助,我当义不容辞。”白问霜想了想,从腰间拽下一枚玉佩,“以此为凭信,你可来凌霄派寻我。”

君子酒看着那枚雕有凌霄派山门云纹的玉佩,连连摆手:“您也太客气了,我当日所为换了任何一位江湖同道都会如此。若因此收了信物,倒像成了一桩买卖,反而不美。”

白问霜轻轻摇头:“我平生不喜欠人,这份人情我必定要还的。”

不等两人再拉扯几回,岑景略适时向君子酒劝道:“你当日仗义出手是江湖习气,我师姑今日执意还恩,亦是江湖习气。不如就此收下,全了这段江湖规矩,也让她心安。”

事已至此,君子酒只好接过她递来的玉佩。担心接下来还有什么难以推辞的人情往来,再加上安息香还在等着自己,她果断地向两人告辞,跑得飞快。

前往疫区路上,她打开背包看了一眼这个新道具的描述。

[白问霜的玉佩:凌霄派长老白问霜随身多年的旧物,代表了一个承诺。“见此佩,如见我。白问霜一诺,重逾山岳。”]

其实迄今为止,君子酒已经收集了不少这样的人情信物,比如六扇门的令牌、剑圣给的压岁钱……以后她是不是能开个展览啊?她不由得浮想联翩。

不过话回来,君子酒也很高兴看见风霜的摧折没有让这棵危崖上的寒松倾颓,反而令她愈发坚韧,重焕生机,向着光的方向生长。

等她冲到安息香所在的医棚的时候,这座据称昨才新搭起来的庇护所已经人满为患。她给朋友发了消息,反复呼喊对方,终于在嘈杂中得到了回应。

君子酒艰难地提着两个锡壶挤过人群,带着口罩的安息香扑上来,来不及道谢就从她手上拽过一个,又急匆匆地往医棚深处跑。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充斥着喘息和咳嗽、咳呛与干呕,甚至还有零星哀哭的地狱中:“冰来了!冰来了!之前是哪个患者发高热需要降温的来着?”

君子酒抱着剩下的那只锡壶徒空旷些的地方等待,凉气慢慢透过壶壁浸染肌肤,仿佛咬镇住她心底那份因无能为力翻涌起来的灼痛。

她看着明晃晃的日头,叹了口气。但是等安息香做完了今的任务来找她,君子酒已经重新打起了精神。

“太好了!这个锡壶有用,冰能存上好久呢。”刚刚还在一线奋斗的医师非常兴奋,“我得多订几个……对了,接下来还能拜托你继续送冰吗?啊,如果太忙了也没关系的,我去找人!”

君子酒抓住她的手,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没问题!交给我吧!”她郑重地。